开慧之死，百身莫赎

砺剑

　　惊呼！一首尘封八十多年伟人悼亡词终于问世！文坛震惊，轩然大波，自古以来，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悼亡词一直堪称经典，今读毛公《蝶恋花/向板仓》悼亡词更令人泪奔！是呀，时代勿同，更无以伦比。苏轼的悼亡词细腻婉转凄切，渗透着儿女私情；而毛公的悼亡词恸哭悲歌，大气磅礴，为穷人打天下，公者千古，同仇敌忾，“更起刀枪向敌仇”！

蝶恋花.向板仓

霞光褪去何凄楚，

万箭穿心不似这般苦。

奈何吾身百莫赎，

待到九泉谢愧汝。

无感霜风侵蚀骨，

此生煎熬难与外人吐。

恸声悲歌催战鼓，

更起刀枪向敌仇。

毛泽东

1930年寒冬



　　杨开慧，1901.11.6出生于湖南长沙县清泰乡板仓冲，号霞，字云锦。父亲杨昌济是著名伦理学家、教育家。早年留学日本、法国、德国。母亲向振熙也是大户女子，书香门第。霞从小受家庭熏陶，养成了善良、正直、傲骨，不畏权贵，同情百姓的优秀品质。从小就会吟诗作对，颇有文学天赋。1914年，杨开慧14岁便开始接触父亲的进步弟子，个个胸怀鸿鹄之志，以天下为己任，并提出了改造中国与世界理想！毛泽东则是首当其冲。

　　1918年，毛泽东从湖一师毕业。恩师杨昌济被聘为北大教授，全家举迁北京。临行前给毛泽东留一书信：

“法国来中国招募工人，吴玉章、蔡元培建议青年去法勤工俭学，你们不如也去吧？”

 杨获息爱徒毛泽东、蔡和森来京，大喜。蔡等去了法国，毛没去。毛认为国情不同，中国国情一定要按中国国情解决。于时，恩师安排毛泽东做北大图书管理员，月薪8元。在这里，毛泽东读到了大量藏书，开阔了视野，丰满了羽翼。

那年，杨开慧18岁。

 由于经常见面，父常讲毛泽东的故事，出于好奇，开慧便找些毛泽东的文章，开始探索此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读着读着，爱了爱了。

而毛泽东年长8岁，常邀她出去玩。北京的冬天很冷，他们裹着厚厚棉袄去北海，看到一路晶莹剔透的垂柳，有着丰厚文学底蕴的毛泽东吟起岑参“千树万树梨花开”诗句，再看看身边的美人儿，自然也爱了爱了。

　　1920年，恩师杨昌济在北京病逝。扬开慧与母亲迁回板仓。

1920年底，毛泽东与杨开慧完婚。婚礼非常简朴，几个朋友一桌席，没有婚房，毛泽东在长沙租居临时卧室。但他们很恩爱。

1921年初，毛泽东去上海参加中共一大，临行挥手告别，满目“离人影”，途中毛泽东思念杨开慧写下《虞美人/枕上》。

“堆来枕上愁何状，

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总难明，

无奈披衣起坐薄寒中

 晓来百念皆灰尽，

剩有离人影。

一勾残月向西流，

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这是伟人思念爱妻留下的唯一婉约词作。既有柳永“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笔墨，更胜柳永真情实感！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无奈，只能踱步数寒星，晓来百念皆灰尽，只剩离人影，哪有闲情逸致听寒蝉凄切呢？

　　在毛泽东的引领下，杨开慧于1920年下半年入团，1921年上半年入党，她是我党历史上最早的女党员之一。据资料显示，热恋中的情侣书信往来频繁，均已“霞”、“润”互谓。

1923年12月，毛泽东又要去广州开会了。临行前看到削瘦杨开慧，伫立在清水塘良久，毛泽东内心极度痛苦，我非好男人不能在家陪你，但这人间有病，焉能宅家做“小男人”？不忍离别，又一首《贺新郎/别友》涌向心头。

挥手从兹去。

更那堪凄然相向，

苦情重诉。

眼角眉稍都似恨，

热泪欲零还往。

知误会前番书语。

过眼滔滔云共雾，

算人间知己吾和汝。

人有病，

天知否？

今朝霜重东门路，

照横塘半天残月，

凄清如许。

汽笛一声肠已断，

从此天涯孤旅。

凭割断愁丝恨缕，

要似昆仑崩绝壁，

又恰象台风扫环宇。

重比翼，和云翥。

　　1927年，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朱毛会师井冈山。开辟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

杨开慧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板仓老家。她深知丈夫在革命，做的是随时“掉脑袋”的大事，但不知道丈夫在哪里？音讯全无，每天提心吊胆。除工作和带孩子外，就是写日记，字字皆血：

几天睡不着，我简直要疯了，许多天没来信，天天等。

我不要这样悲痛，孩子跟着难过，母亲也跟着难过。

他丢弃我了？一幕幕的，一定是丢弃我了。

他是幸运的，能得到我的爱，我是非常非常爱他的哟。

不至于丢弃我，他没来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父爱是个迷，难道不思念他的孩子吗？我搞不懂他。

我要吻他一百遍，他的眼前，他的嘴，他的脸额，他的头，他是我的人，他是属于我的，只有母爱才靠得住的。

只可惜，那个年代白色恐怖，只能悄悄塞在墙逢里，毛主席生前无法品读。

1930年，主持工作的李立三左倾路线澎涨，要求红军扩充兵力，会师武汉饮马长江，迅速完成中国革命。

彭德怀见长沙空虚，一举拿下了长沙城，但敌强我弱，稳不住阵脚，被迫撤退。

　　朱毛红军早已成为蒋介石眼中钉、肉中刺。特命何健抓不到朱、毛、彭，便悬赏1000大洋揖拿杨开慧。由于群众掩护，躲过了数次国民党追捕。

作为母亲怎不思念孩子呢？10月24日，杨开慧悄悄回到板仓，不幸被捕。她带着毛岸英、毛岸青两个孩子和保姆陈玉连入狱，受尽折磨，何健想借机大作文章，掀起舆论，以此搞垮共产党，“只要你与毛泽东脱离夫妻关系，就能保命！”，杨开慧誓死不从。斩钉截铁回答：“死不足惜，但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

20天后，杨开慧在长沙识字岭英勇就义，年仅29岁。

那时，毛泽东正在指挥第一次反围剿，在缴获的报纸上才获得杨开慧遇害的消息。

 他以为3年前杨开慧就不在人世了，于时迎娶了贺子珍。

没想到杨开慧还在，而且遇害原因正是因为是毛泽东的妻子！

结婚10年，杨开慧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毛泽东锤胸顿足，愧疚难当，呼天唤地，“开慧之死，百身莫赎”啊！又是一个凛冽寒冬，毛痛心疾首，挥毫写下这首《蝶恋花/向板仓》！字字血，声声泪。



　　新中国成立后，毛岸英与父亲毛泽东谈及母亲在狱中最后时光，认为妈妈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妈妈希望他记住狱中发生的一切，如能出去一定要告诉爸爸。毛泽东听后泪如泉涌，高度赞扬杨开慧人格魅力，毅然抛下年迈母亲和三个年幼的孩子，大义凛然奔赴刑场，这是常人很难做到的。正如章士钊曾面向主席请教，“我失骄傲君失柳”一句中，为何女子不用“娇”？而用“骄”呢？毛主席回曰：“女子革命而丧其元，焉能不骄”？今读毛公《蝶恋花/向板仓》，方知：丈夫报国而丧其妻，焉能不恸？

于常德

2021.2.20（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