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日记

诺爷

　　今天是正月初八，早上起来马路上的车辆明显地多了起来，炮仗声不绝于耳，那是好多单位的开门炮声。儿子起床洗漱完毕与我们道声再见，小孩子们也要忙着整理寒假作业。闹猛（热闹）了半个月后一切都将趋于正常，无形中这一岁年龄又强加在了我们身上。

吃过中饭，一下子感到空兮兮的。想想还是趁着好天气，出门溜达溜达。骑上小电驴，漫无目标地来到大河沿边。

东上河，我们这里俗称“大河沿”，这条河直通姚江，在当时以水运为主的年代，我们儿时印象当中是何等的繁华。当时慈溪及余姚中东部几个公社（乡、镇）的物资进出都靠这条河运输，还有定时航船（客运轮船）直通余姚。河中有“拖机宝”（即有一条机动船拖带着几条甚至十几条运货船）、帆船，更多的还有拉纤船，岸边纤绳悠悠，行人匆匆。当时人们用“大河沿够船车”来形容繁忙，由此可见其在人们心目中的繁华程度。

我从石人山起，沿着大河沿一路往西，路过匡堰头到彭桥，再到埋马至横河。大河沿边的匡堰老街、彭桥老街及横河老街都似曾相识。

河边的匡堰头市场旧址

胜陆高架横跨东上河

　　此段东上河上唯一留存的古桥“七星桥”，已被列为文物被重点保护。不过儿时觉得此桥非常高大雄伟，现在已被边上高楼挤兑，变得不怎么高大了。

七星桥

　　来到横河“人民闸”，走到闸上，看看只有一道闸门。记得以前我们摇船去余姚时是“放”闸，一道门怎么“放”的？我真在疑惑间，看到闸旁有几个老翁在闲坐，经询问才知原来这大河沿到这里分为二支。主流上的“人民闸”为后闸，前面支流上还有专门的船闸称为“横河船闸”，我们当时行船去余姚时均要经过前面的船闸。

经老者指点我来到“前闸”，看到两边的闸门及眼前熟悉的景色，一下子勾起我五十三年前的回忆。

那是一九六八年的五月五日傍晚（不是我超强记忆，而是特殊的日子），我和父亲以及我们邻居父子俩，共同拼了一船自家自留地上种的青叶芥菜到余姚去卖。我和邻居的孩子一起拉纤，父亲和邻居俩人轮换着把艄（摇船）。当时我还只有十五虚岁，邻居的孩子比我略大，我们俩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下午将收割后的青叶芥菜装好船后从家里出发，大概是五点多到了横河船闸，这边上一班闸刚放，下一班要等到七点钟放闸。我们和其它等候放闸的船一起把船泊在闸间内，用随船携带的缸灶（一种可移动做饭的灶台）煮饭吃，吃好晚饭后待七点钟放闸行船。记得当时我们俩家米饭是合着煮的，菜我们带的是咸豆板浆，他们家带的是炒咸（雪里蕻）菜。吃饭时，因我们带的是苦涩的咸浆，邻居一直叫我们吃他们带的炒咸菜。抝不过他们的客气，我偶尔吃了他们一筷菜，真是奇鲜无比。因我家平时吃这个咸弯头菜（雪里蕻），只有饭镬里蒸蒸，没有油的，那里有条件咸菜炒着吃。虽然如吃了山珍海味般之美味，但这必经是别人家的，我哪敢尝了又尝，只不过这味道的记忆深深地被印在脑海里了。

七点放闸后，天已近黄昏，我们俩个孩子拉纤一路到余姚侯青门市场，大概已是后半夜了。在船上倦缩了两个钟点，天还未蒙亮，市场就开业了，一船菜很快就销售一空。天亮后邻居和我家计算了一下，好像各卖了十几元钱。正准备趁机会在余姚买些物品回家，这边大游行队伍过来了。

原来，这一天是余姚县革命委员会成立的日子，一九六八年五月六日。由于余姚县革委会的成立，“县联总”（全称好像是余姚县革命造反联合总指挥部）和“姚三司”（全称好像是余姚县革命造反第三司令部）两个造反派在庆祝游行之时发生了冲突，这是我亲眼见到的一次大规模的武斗。场面十分混乱，当时初生牛犊的我，倒没想到害怕。由于人小，在人缝中看不到武斗的场面，我一个人跑到龙泉山上观战。看了一会后，我恐怕父亲他们担心，就急匆匆地回到船上。后来据说“舜江楼”上架起了机枪，南北对战死伤了不少人，不过这个我没亲眼见到，只不过听说而己。

东上河主流上的“人民闸”

东上河支流中的“横河船闸”

　 　 往事悠悠，不胜感慨……

看着眼前平静的河面，想起以往的岁月，不由我有一种想把它记录下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