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仗剑天涯

　　故事，可汇成一本书。也可铺成人生路。

我的故事，总是那么微小，然而亲切。

土坝

若干年前，家东边一百多米，是条土坝，纵观南北，不知其始，亦不知其终。我也曾在土坝上走过，感觉它宛转绵长，很是神秘，内心有些害怕。土坝两边有柳树，有的地方有很深的洞，听人说里面有蛇，更觉得吓人了。小时候自己不敢到坝上去，只敢在坝子这边的小桥边玩耍。

过了很多年，那土坝渐渐废弃不用，人们盖房子都挖那里的土。结果竟然把那么高的土坝挖的只成一段一段的土坡了。

今年，我再从家门口向东望去，那里坦荡如砥。没有树，没有坡，只有一条小路，分隔开两边的庄稼。从这里，清晰可见那边的村落，白白的墙，红红的瓦。甚至数十里外连绵的秃山，晴日里都清晰可见。

我就想，原来愚公移山，也不是那么难以实现。所谓的沧海桑田，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孤岛

我家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住在村子的东北角上，是一块高地，很像岛。现在这小岛上只有我们一家。村里的其它住户都在五十米外的南面和西南方。

小时候，我们小岛上有四户人家。

那时夏季多大雨。大雨过后，前后的小路、水沟和小树林因地势低洼，都漫过大水，水深过膝，哗哗流淌。因大雨过后，雨水与村里的池塘水（或许还有黄河水）混为一体，房前屋后有水之处就有了鱼，有鲤鱼、鲢鱼、鲫鱼、泥鳅。

那时我要趟过原来的小路去上学，来来回回的，水流湍急，一条条大鱼就在脚边窜过。我俯下身子捉鱼，虽没捉到过，但捉鱼的快乐，却一直流淌在记忆里。

不上学的时候，因前后道路不通，我便在我们这片孤岛上闲游，看看前面的水塘和被雨水淹没的小路，又到后面看看屋后泡在河里的小树林，河里的小草，河里欢快的白鸭，听着呱呱的青蛙叫，也别有一番滋味。但我不大到水里去嬉耍，因为怕有蚂蝗和蛇，蚂蝗钻到肉里可是了不得的。

多少年过去了，再也没有那样大的雨，当然也不会有雨后大水漫坡的情况了。那儿时的影像，似乎不那么真切了。但这片孤岛还在，房前屋后依然环绕着杨树林、麦地、小菜园、场院，一切亲切如故。

坯房

现在坯房不多了，即使有，也多残损。

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就在这坯房渡过。为了养牛方便，父母至今仍住在这土房小院里。别看这小小的孤岛，可是这里所有生命的乐园。

父母每日早起早息，作息规律。清晨，就有袅袅炊烟升起，那是父亲在给大黄牛烧水。花喜鹊、布谷、小麻雀欢快的叽叽喳喳，还有一些我听不出的鸟鸣声，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小牛哞哞要吃食，两只小花狗在院子里玩闹翻滚。总之，你想睡懒觉，是不大可能的。这些欢快的声音，比闹铃可管用的多。

冬日，没有什么活计，有时就有串门的。小屋里吃茶聊天，暖炉散着热气，外面北风呼呼，屋内温暖如春。

母亲为我回来住着舒适，给西屋扎了顶棚，刷了墙皮，磨了洋灰地面，夏天安了小风扇，冬天铺了电褥子。我对这坯房更是不舍，再也不想住到大瓦房去了。

记得原来，院子里还有个小猪圈，养着一头大肥猪，还有几只小猪。小时候就爬上小猪圈摘红枣，再从小猪圈上爬到墙头去眺望远处的景色，也有时从墙头直接跳到外面玩，竟然没有摔断腿。

秋天，父母把棉花运到屋顶上晒干。我就顺着梯子爬上屋顶，翻晒棉花，再从屋顶上摘高处的红枣吃，或坐在上面看风景，无比惬意。

　　记忆，是很玄妙的东西。我能忘记很多东西，看起来呆呆傻傻，特不机灵。却也能记住很多东西，对别人毫无益处，而在自己，却是千金难求的财富。

其实，人生中正是这些美好的记忆，支撑着我们在困苦中，在泥潭里，在绝境中，在无助时，向着微弱的光芒前行，而不至于徘徊绝望，走向毁灭。

精神的财富，永远是无价的。

记忆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