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幸福：香艳悦人，凋零了自己

峰巅兵蚁

01

大柳在单位值班室任副主任。小张是一家中医院的护士。孩子住爷爷奶奶家。俩口子的工作常年昼夜倒班，难得有一个假日一起休息。

这天星期六，俩人都休班。小张睡眠不好。凌晨五点多，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睡眠不好的人，心里爱想事。要是身边有个人，想起什么事，就爱跟人说道说道。

小张觉得心里想的事挺重要，而且，没有多少机会跟大柳在一起谈谈说说。她看大柳睡得很香。忍了又忍，没挺过十分钟，还是把大柳推醒了。

大柳很不高兴，但没跟小张犯急。只是像说梦话似的问：“干什么呀？”

小张说：“我跟你说件事。”

大柳听小张的口气挺认真的，消了一多半的睡意。问：“什么事？”

小张看大柳裹着被窝，缩着脑袋，往外踡着身子没挪动，有些不高兴了。拽了拽被头说：“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大柳这才感觉可能是什么大事。转过身来平躺着，把被头往下推了推，俩手托着脑袋说：“你说吧，什么事？”

　 小张说：“你还记得咱爸的生日吗？”

大柳说：“记得，不是下月六号吗？”

小张说：“还行。老爸没白疼你。今年老爸的生日，咱们怎么表示？你考虑过吗？”

大柳一听是这个，拉起被头转身又想睡。嘴里说着：“这么个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小张一听急了。“什么，什么？什么事算大事啊？”一把拽过被头，就跟大柳理论开了。

去年底，小张的爸爸做了个手术。有惊无险，脑袋里长了个东西，是良性的。小张听她哥哥弟弟说，今年要给老爸的生日好好庆贺一下。她是个特爱脸面的人，说什么给老爸生日的表示，不能让哥哥弟弟他们小看了。自己琢磨了好久，又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办好。

就为这事，俩人从床上争辩，到下床吵嘴。时钟报七点了。俩人在洗漱间一个气恨恨的涮牙，一个满脸愠怒洗脸。

怱然，大柳听放客厅电视柜上的手机，电话铃声响了。

02

大柳赶紧抹一把脸，走进客厅拿起手机一看，是表弟程全打来的电话。

大柳跟这个表弟相处特近亲。表弟的爱人郑蓉，是小张的姨妹，俩人从小也很要好。表弟俩口子是教师，生活稳定有常。他们两家亲上加亲，相处也很投缘。但由于大柳俩口子工作上的原因，平时走动并不多。

表弟说，他俩今天想到大柳这儿聚一聚，不知方便不方便。大柳一听，太高兴了！热情邀请他们赶紧过来。表弟的家和大柳的家，在城东南与西北成对角线，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距离。表弟说，他们还要办点事，大约十一点左右到大柳家，一再叮嘱不要忙乎什么。还说，中午想邀请大柳俩口子到一家特色餐厅用餐，主要是想在一起说说话。

大柳叫他俩不要开车，抓紧过来。午餐的事，到了再说。

大柳哪肯让表弟请了到外面用餐呢。他脑子里很快就想，该怎样好好接待他俩。

小张在洗漱间也听到了。俩人处理应急问题的能力都不差。

小张指派大柳：先到菜市场买菜，再到水果店买几样时兴水果，到副食商场买几盒高档坚果，最后到饭店订一份松鼠桂鱼，这是郑蓉最爱吃的。

大柳刚要出门，小张在阳台上又把大柳叫住了。她看阳台上养的几盆花蔫不拉叽的，让大柳到花店再买四盆花。

　　小张给大柳指派走，自己要做的事，任务更重。别看她身体弱弱的，干家务要么不干，干起来还真干净利落。

她先把冰箱冷冻的肉食、大虾等，拿出来缓上。开始从三个卧室到客厅收拾。然后，拖地擦抹，一边干，一边不时的看看时钟，满脸的汗水抹了一把又一把。

十点将到，她把屋里收拾得达到理想标准了。刚把果盘、茶具摆上茶叽，大柳也回来了。

大柳买的四盆花，让她很满意。红花绿叶 ，放客厅窗台上，使满屋抖增了亮丽与喜气。

她让大柳进橱房摘菜。自己拿起纸笔，宁了宁神，列了一张六热四冷一汤的菜单，进橱房像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大柳的意见。交代大柳：关键时刻别掉链子！炒菜时把咸淡火候都把握好。她负责凉菜拼盘与煲汤。她做的鸟鸡山药汤，也是郑蓉爱喝的。

03

十一点十分。程全俩口子到了。

每次来大柳家，程全俩口子都要带上礼品。这次给大柳的孩子买了一个新款学习点读机。郑蓉给小张送了一件鹅黄鄂尔多斯羊绒背心。

大柳准备炒菜。小张把凉菜配置完，乌鸡烫也煲上了，陪程全俩口子说话，喝茶、吃水果。

十一点半，饭店把松鼠鱼也送到了。不到十二点，他们开席用餐了。

大柳拿出了存放多年的一瓶泸州老窖特曲和一瓶法国葡萄酒。程全俩口子也不推让。他们四人在一起，一红一白两瓶酒，正恰到好处，既尽兴，又不会喝醉。

席间，杯觥交错，笑声不断。大柳、小张不停的给程全俩口子夹菜。小张也给大柳夹菜，叫大柳多吃点菜，慢点喝酒。每当小张给大柳夹菜，大柳都有些诺诺的，还没有程全显得自然。

郑蓉开玩笑说：“姨姐，你是不是平时对姐夫太厉害了？看姐夫在你面前怎么有点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小张一举酒杯：“来，喝酒。别信，装的！”

大柳端起酒杯，笑嘻嘻的说：“慢。”然后对着程全俩口子说：“咱们小张啊，对我好着呢。她里里外外都是天使。只是我也很少能顾上这个家。她为我吃辛苦太多。我敬天使一杯，你俩也陪一个。”

四人哈哈一乐，一饮而尽。

　　 04

吃完饭，两点多了。

小张和大柳让程全俩口子在次卧睡一觉。他俩也就爽快的进卧室休息了。

小张和大柳把杯盘饭菜收进厨房，也进卧室休息。小张刚关上卧室的门，就嘟囔道：”你这人，叫你关键时候别掉链子，还真掉链子。你看那滑溜虾段做的，一点味儿也没有，是不是没放盐？”

大柳随口答道：“那怎么可能呢。是淡了点，我怕做咸了。”

小张又说道：“烧茄子是你的拿手菜。怎么今天还把茄子烧糊了？”

大柳说，煎着茄子看大蒜不够用，剥了两辨蒜，茄子就有些过火了。

小张还想说什么。大柳打个哈欠，拉上被子就睡了。

小张眯了不到半小时，坐起来拿起手机，翻阅王琨老师的早教文章。她现在很重视怎样教育好孩子这件事了。儿子五岁，挺调皮。

她听见客厅里有动静，估计是郑蓉俩口子睡醒了。推了推大柳，自己赶紧下床。

程全俩口子说，他们准备走了。小张说，早点弄晚饭，吃了晚饭再走。郑蓉说，还有点事，不吃晚饭了。

大柳是个爽快人。睡眼惺忪走过来说：“实在要走就早点走吧。”他转身走到阳台上，拿过来一套包装原封未动的紫砂功夫茶具，说：“没别的东西送你们了，把这个拿上。既实用，又有点特色。”

程全俩口子说啥不肯拿。大柳拎着茶具，拉着程全往外走。小张也挽着郑蓉，连连说着：“拿上吧，拿上吧。谁让你们每次来，总是拿这样，拿那样的呢。”

05

送走程全俩口子。小张和大柳一进屋，小张“哐”的一声带上门，就像一阵大风把门推上似的，吓了大柳一跳。

小张一边换拖鞋，一边气冲冲的说：“我看你这人，什么时候学俗气啦？”

大柳被整一头雾水。茫然道：“又怎么啦？”

小张说：“你干嘛让他们拿那套茶具啊？”

大柳一听，笑了：“那拿什么呀？”

小张：“拿什么，你那儿小礼品不还有好几样吗？再说了，咱们不去他们家啦？”

大柳：“咱俩去他们家，一两年也去不上一趟。我看他俩喜欢喝茶，也有时间喝茶，平时接待客人也比较多。拿上这套茶具，不是挺好的吗？”

小张：“什么好？人家拿着东西来，就要还着东西让人家往回拿，多俗气！咱家的东西，就是你说了算啊？真过份！”

话说到这份儿上，大柳有些不高兴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你这人，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还说，你家里家外都是天使。其实，你在医院还真是个白衣天使，对患者，对同事，都温柔可亲得不得了。怎么一到家，对我就成了外科大夫了呢？”

小张叉起腰，抬手指着大柳说：“你给我少胡说八道！我看你在单位领导面前，就像和绅在皇上面前似的。怎么一回来，对我就像跟纪晓嵐唇枪舌剑，一点都不含糊。”

大柳一看，又要缠斗上了。赶紧进厨房涮碗。

小张坐沙发上吃了会儿水果。拿起两个塑料袋，装了些水果和坚果，背上小包。又是“哐”的一声，关门出去了。

大柳哪知道，小张满肚子的气，是因为她想要把那套茶具，送给她哥哥的呢。

　　大柳洗涮完锅碗瓢盆，收拾完厨房，五点多了。他也不知道小张去了哪儿。

他俩今天本来是要去爷爷奶奶家，看望老人和孩子的。爷爷奶奶家离他们家，也不是很远。他想，这会儿去，还来得及。拿上程全给孩子送的点读机，就赶紧出门了。

来到爷爷奶奶家，一进门，大柳楞住了：小张正坐沙发上和老妈唠嗑呢。

孩子一见爸爸来了，蹦高的高兴。

老爷子诧异了：“你俩怎么没一起来呢？”

小张说，她提前走的，拐去医院办了点事。大柳睡觉呢。

大柳说，这不是今天程全俩口子来了。本来打算上午就回来。中午喝多了点，睡过头了。

老太太张罗着要弄饭。

小张抓着老太太的两手不让弄。说，中午吃得很好、很饱。她来下点面条，打点卤就行了。

一家祖孙五口，似乎高高兴兴的吃了晚饭。小张帮助收拾完碗筷。第二天她和大柳又要上白班，就告辞父母回来了。

回来的公交车上，只有几个乘客。小张和大柳一前一后离得远远的，像素不相识一样。

【注：文，原创；图片，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