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忘不了,家乡的那山、那水、那人、那情、那年、那味……</p> <p> </p> <p><br></p><p> 今年,农历辛丑年,我回到时隔24年的老家——茅坪,过个传统的农历新年。</p><p> 小时候,我们几姊妹都期盼过年,那时候物资匮乏,不说我们姊妹多,家里穷,无钱备年货,就是有钱也无法买得到,所以,每年中秋节后,我父母就开始陆陆续续的积备年货了。</p><p> 我妈一直教育我们说:“乖崽不买年边货”。</p><p> 年猪从年初就开始喂了,至少两头,一头留杀过年;另一头,几姊妹新年的新衣裳和家中的开支就靠它了,所以放学之后,大的挖地种上应季作物,小的背上背篓去野外打猪菜煮潲喂猪,那年头,家里没什么油水,猪食也是清水煮野菜,故一年到头猪只能长到一百二、三十斤左右,猪瘦没有肥膘,有的年,大的猪也能长到一百七、八十斤,我记得,这样大的肥猪,好象家里只有过一次。</p><p> 鸡、鸭从端午节就开始喂了,那时没饲料,我们通常是在河边的草地挖蚯蚓喂或鸭在河中自由觅食;</p><p> 过年的鱼,则是八月十五过后,我父亲将在清水江放网捕到的鱼,七、八两以上的,只要鱼还活着,我父亲就把鱼取下来,用一个竹篓装上放在河边养着,活下来的留着过年吃。</p><p> 父亲一年不会断酒,但在年前,会找我在乡供销社卖糖酒的二表姐买上二、三十斤苕干酒,给杀年猪、打糍粑的叔叔伯伯们喝,还有的就是年后,我父亲和他的工友用于吃转转春酒,父亲的几个工友都很能喝,如当晚酒席没有二、三个人醉酒,酒桌上的攻势是不会停歇的。转转春酒一般从大年初二就开始了,吃了第一家酒后,就依次轮转下一家,正月二十后,春酒才算结束。</p><p> 那时侯,打糍粑、杀年猪、贴春联、帖年画、穿新衣、放鞭炮、拜新年、喝春酒成了过年的标配。</p><p> 就这样年味实足的年过一年。</p><p> 直到后来姐妹们相继参加工作,出嫁,我也在县城工作并娶妻生子。</p><p>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年底,父亲去世,姐妹七个在老家老屋和母亲一起度过那个悲戚的新年后,随后的二年,都是我与妻和一双不谙世事的儿女与母亲在老家的老屋过年。</p><p> 此后,母亲就随我到我工作的地方过年,一走就是二十四年。由于我工作繁忙的缘故,有的新年,是在我二姐家、六妹家、三姐家过的,我记得,母亲还随我到岳父岳母过了一个新年。无论在哪里,还是在哪家过年,母亲总会在年前嘱咐我,年关了,你回去老屋开门打扫一下卫生,贴副春联,祭祀家仙,多放点鞭炮,你父亲喜欢放鞭炮。我通常会在农历十二月的二十八、九抽时间到老家去完成母亲的嘱咐,有的年去不了,就请在老家的八妹和妹夫代我完成。</p><p> 2009年, 我调到到凯里工作,十余年的时间,母亲和我在家里过个二个新年,其它新年,都是我们一家和母亲在三姐家过的,因为母亲的晚年,一直是三姐在照顾,所以母亲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直到2015年母亲去世。</p><p>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p><p> </p><p> </p><p> </p> <p> 老屋。</p> <p> 2020年底落成的新居。</p> <p> 2020年,我在老家老屋前面的一块老地基上新修建了一幢二间三层的小楼。在房子竣工前,我就曾邀约姐妹及外甥们,特别是我的姐妹们,到茅坪老家这块胞衣之地一起过一个团圆新年,因为我知道,大姐也已过世,二姐七十开外,最小的妹也近天命之年,而我也将花甲,不趁建房的这个理由一聚,几姊妹都会因年龄、身体、家中的琐碎事很难得在一起再过上一个团圆的新年了。</p><p> 妻和儿女也非常支持我的这一想法,都知道,我这一辈是姊妹情,下一辈已是姑表亲。</p><p> 无奈,庚子年尾“新冠病毒”瘟神还没送走,响应政府“不聚集,就地过年”的号召,原定几姊妹全家人一起在老家过年的约定因疫情防范而取消,只有我们一家四口来到茅坪老家的新居,在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迎来了“牛(扭)转乾坤”的农历辛丑新年。</p><p> 今年的新年,尽管家乡的年味、人味在我“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对面相逢人未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氛围中渐渐的淡了,远了。但我仍初心不改,按记忆里年的标配和流程进行着。</p><p> 年夜饭下午四点半就开始了,约得发小克江等在家喝得微醉,又赶到他家与一大家人嚎酒除夕,二餐下来,腹中翻江倒海,万马奔腾,幸好我妻扶持,才一路踉跄回家等候新年零点的钟声。</p><p> 因多年未回老家,家中没有娱乐的麻将和扑克,一家四口坐着摆门子看春晚,没人玩手机打游戏,没有人旁边坐着,而用手机送祝福的话语,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p><p> 这不就是年味中的亲情回归吗?</p><p> 初二开始,久违的转转春酒在几个发小中又开始了循环,我没有一天是清醒的,直到初四,女儿晚上十点的飞机回深圳,我才逃脱了乡情、乡味浓浓的包围圈。</p><p> 茅坪老家,没有灯红柳绿的夜生活,没有都市的繁华,夜晚出奇的安静,我和妻能守这份孤寂,不足为奇,因我俩的根在这里!奇的是,不在茅坪生长的儿女,也能承载这份沉重的乡愁而安于乐道,已是难能可贵!</p><p> 令我啧啧!哈哈哈……。</p><p> </p> <p> 在老家过年的这几天,让我感受到这些年家乡的发展变化是非常的大,原路边低矮的木房被一栋栋飞檐翘角的徽派建筑砖瓦房取代,沿街高低错落的叠瓦墙,青石板铺就的人行道,清水江边伫立的一幢幢风雨桥霓虹闪烁,两岸樱花树怒放着花蕊,象亭亭亭玉立的少女欲语含羞,从锦屏三桥沿江架设到茅坪的高杆照明灯象卫兵一样守护着这方乐土的祥和、安宁。</p><p> 茅坪山青了,水绿了,天蓝了,路好了,路灯亮了,花开了,乡亲们笑了。从前这个“篙子下水,婆娘侃嘴”靠撑船放排为生的木商古镇,再一次焕发了她的勃勃生机。</p> <p> 这些年,人们总是叹:年味淡了,离我们远了,过得越来越没味道了,为什么在资讯发达,物欲横流要啥有啥而且足不出户什么东西就能得到的时代,人们为什么还在感叹年远了,味淡了?其中原由不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深思吗?我知道,叹息的背后,不是物资的匮乏,也不是思念过去的贫穷,而是传统年文化的缺失,人们在压力山大的情感危机中都在期盼那淳厚的,久远的亲情、乡情、乡味的回归......</p><p> 近来,很多人问我,好不容易来到医疗资源好,工作环境优,居住环境美,交通便利的凯里工作了,为什么还要去茅坪老家建房?他们不知道,因为老家有我拨不走的根,有忘不掉的情,还有那浓烈、淳厚的乡情、乡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