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原创：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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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馆，于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那是我童年里有趣的回忆。

久闻荻港“一元茶馆”之大名，更多的源于身边摄影老师们拍摄的茶馆大片。想必这就是摄影的力量吧！前日匆匆路过，已过茶馆热闹之时，再追问何时茶室闹猛（吴地方言），得知早上五点半左右方可。于是，心中便下决心，去一趟这百闻尚未一见的“一元茶馆”。

较之前两日，今晨明显添了些寒意。在这样的时刻里，也是有很多人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荻港古村一片寂静，一元茶馆灯火通明。尊贵的茶客们陆陆续续地到来。称之为尊贵的茶客，那是因为他们的年龄辈分几乎是我的爷爷辈儿。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形，让我想起了童年生活里练市老街老宅对面的茶馆，如果它还在，那也该是和这一元茶馆相仿的模样。

说起这茶馆的历史，一位热心的老爷爷告诉我，一元茶馆已有近两百年的岁数。听之，更让我肃然起敬。这茶馆的座位，也是极其有讲究的。每位茶客都有属于自己的位子，每个人不会胡乱坐错位子。比如，新年里，你要是生客，头一遭进到这茶馆，茶馆有余位，你需先给堂主三支烟，再泡一壶茶，这便算是落了户。经年累月，这位子便将伴你左右。

“一元茶馆”，原名叫做聚华园茶馆。“大家亲切地把茶馆叫做’一元茶馆’，那是因为来喝茶的均为上了岁数的人，所以，我只收取一元钱。一元钱可以喝上一天。”现为茶馆第四任掌柜的潘平福如是说。一旁的茶客补充道：“如果你茶壶中有茶叶，那你只需付一元钱，倒上热水，即可。倘若你需要在茶壶中添加茶叶，那么，你需付五元，一杯热腾腾的茶随即奉上。”

一元钱，一壶茶，一段茶缘。

作为一名生客，置身于这云蒸雾绕的茶馆中，如果没有一茶壶攒着，多少有些生分。地道的茶客，就像剑不离身的剑客一般。于是，我也寻了一茶壶，奉上一元钱，去他们的天地寻一番自由。

茶馆开始热闹起来，但凡进来一位老朋友，大家都会寒暄一番，这样的感觉 真好！新年里，大伙十分客气，都会主动给对方递上一两支上好的香烟。我抽着他递来的烟，他抽着你递去的烟，这番礼尚往来，饱含着中国人的待客之道。我也加入到这样的行列中，为每位老朋友递上一支烟，向他们送上一声新年问候。

虽说是初次前往，但很快和他们熟识起来。有问我哪里的？同桌的老大爷们各抒己见。有说东林的，有说长兴的……其中一位缓缓点上一支烟，口中吐出来的白烟就像是白墙黑瓦式的老屋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接着煞有介事地说出了“练市”二字，接着又附上了理由一二。我眼里满是惊叹号。还有问年龄的，我倒是也逗趣一回，反向让他们再猜。让我一惊的是，一位老大爷一下子便猜了出来。看来，这云蒸雾绕的茶馆更是卧虎藏龙的一方天地！

一来二去，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在我的镜头里，他们时而畅怀攀谈，时而品茶凝神，时而静默嘬烟。茶馆内张挂着一张夏日喝茶的照片，馆内座无虚席。我向同桌的一位大爷发出赞叹，而老大爷却道：“已经有一半的老伙计不在了！”

是啊，岁月悠悠，一元茶馆承载了多少人珍贵的生活！就像石架上被摆放得井井有条的各色茶壶一样，满满都是岁月的涟漪。

茶馆里，有一位哑巴伙计，且是唯一的伙计。他为人热忱，为茶客们端茶送水，虽不能言语，但大家都能知晓他的意思。这默默里，夹杂着缕缕升腾起的云烟，氤氲成一幅永恒的画面。平日里，掌柜除去晨间打理茶馆之外，还给乡人们剃头修面。远近而来的老顾客，钟情的是这样的老发式、旧手艺、好情怀。

人来人往，茶起茶落，这历经沧桑的茶馆，这笑看风云的茶馆，与这座恬然、古朴的荻港古村，百年辉映，水乳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