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窗花，开在记忆里的花

林海雪原

　　在寒冷的冬季，北方大地绽放着一种特别的花。说它是花，既没有浓郁的芳香，也没有艳丽的色彩。说它非花，却晶莹剔透，精美绝伦。它就是开在窗户上的花——冰窗花。

　　冰窗花是由于冬季天气寒冷，室内和室外温差大，夜间，室外的冷空气从门窗的缝隙钻进室内，和里面的水蒸气相遇，在玻璃上形成结晶的物理现象。

　　冰窗花千姿百态，变幻无穷。它们有的象巍峨的山岗；有的象纵横的小溪；有的象茂密的树林；有的象丛生的野草；有的象海里的珊瑚；有的象鸟类的羽毛；还有更多神奇的图案，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这些惟妙惟肖的画面是大自然馈赠给人间的绝佳礼物，令人叹为观止。这些美丽的冰窗花，也给萧索、凋零的冬季增添了一些诗情画意。

　　最近，美篇里许多老师展示了自己拍摄的冰窗花。看到这些美丽的冰窗花，儿时的一些记忆不由的涌上心头。

　　我的家在太行山脉与华北平原的交接处，记事起就住在三间土坯房里，东、西两间还有客厅门上面的窗户全是一个个正方形小格组成的木棂窗，外侧糊着白色的毛头纸，客厅的门则是两扇厚厚的木板门。夏天为了凉快，阻挡苍蝇蚊子入侵，会在外面吊上一副竹帘子，而到了冬天，为了防寒保暖，就会在外面安上一扇风门（意为挡风的门），这也是那个年代，我们那个地方，百姓人家的统一风格。每家每户的风门形状都一样，下半部分是薄木板，上半部是木棂窗，糊着纸，只在窗户的正中央，齐眉的位置安有一块玻璃，是为了能看到院子里来的客人。那个年代经济不发达，人们的日子比较贫穷，家家户户的屋里只生着一个土炉子，煤的价钱贵且不说，还都是人用小车从几十里地外的县城拉回来的，因此都舍不得使劲烧。前半夜屋里的温度还能凑合，封火睡觉后，后半夜温度就会慢慢渐渐降下来，到了清晨，每家的玻璃上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冰窗花。那个年代，玻璃在寻常百姓家也属于奢侈品，只有公家的单位和学校才安有玻璃窗。我们家除了梳妆用的镜子就只有风门上这一块玻璃，因此冬季的冰窗花在我们小时候显得弥足珍贵。直到后来哥哥快到了结婚的年龄，父亲才又努力盖了两间小西屋作为婚房，安了两扇玻璃窗，看到冰窗花的机会才多了些。

儿时居住的老屋

父亲为我们兄弟几个盖的小婚房

　　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了，我们兄弟几个结婚后陆续从老房子里搬了出来，住上了宽大的新砖房，屋里也都用上了暖气。由于门窗密闭性高，没有大的缝隙，冷空气钻不进来，屋里的水蒸气在玻璃上形不成结晶，从那以后就很难再见到冰窗花的身影。现在我们国家只有东北、内蒙、新疆等地的一些地方才有更多的机会看到冰窗花。

　　世上很多人或事，只有经过了才知道珍贵，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冰窗花就是很好的例子，小时候虽然见得多，但只是觉得好奇、好玩，不是朝它哈气，就是用手在上面乱画一通，落个开心一笑。现在懂得了欣赏，却无缘与它相逢，只能在记忆中去努力搜寻它的印象。

　　今天，在美篇里看到这么多美丽的冰窗花图片，突然间想起了北宋文学家周敦颐的名篇《爱莲说》。文中写到:“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些冰窗花与高洁的莲花是何等的相似。它既像一个性格孤傲、冷若冰霜的美人，凛然不可侵犯。又如一个柔弱娇嫩、吹弹得破的小女子，让你心生怜香惜玉之情。因为，只要你用手稍稍触碰，它就会流下滴滴珠泪。

　　冰窗花是北方冬季特有的景致，作为一个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人，我感到非常的幸运，幸运今生有过这么美的遇见，这也许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因为，每一朵冰窗花，都是大自然的神奇之手蘸水为墨勾勒的图画，它的美是不可复制的，错过了一眼便是永远。因为，每一朵冰窗花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即使它像昙花一现那么短暂，也值得我们敬畏。

　　我欣赏冰窗花，欣赏它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生活态度。

我赞美冰窗花，赞美它超然世外，豁达、洒脱的君子形象。

我崇拜冰窗花，崇拜它明知生命短暂，依然绽放的倔强性格

我敬仰它冰窗花，敬仰它坚强不屈，凌寒绽放的民族精神。

　　冰窗花，开在严寒中的花。

冰窗花，开在记忆里的花。

文/林海雪原

图/林海雪原

乐/《那些花儿》

2021·2·17 日

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