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三年,那是我们插队的第五个年头,也是我们最难度过的一年,闽北山区疟疾大流行。我们村地处偏僻的山区,卫生环境差,蚊虫多,医疗条件极差,更是疟疾盛行的重灾区。村里很多乡亲和知青们都不同程度的染上了疟疾,也叫"打摆子"。由于很多人打“摆子”,严重地影响到村里日常劳动和生活,造成我们不能正常下田出工,发病时个个躺在家里盖着厚厚的被子呻吟着,发烧退后浑身没劲大家又不约而同坐在大队部礼堂门口的长凳上东歪西斜地晒太阳。有时晒着,晒着,就有人感到身体不适,继而全身开始发冷,嘴里惊恐地喊着:“来了!来了”!拔腿就往家跑……。</p> <p class="ql-block">🌸记得疟疾最盛行前,巳经有不少知青通过各种渠道"上调"进工厂、回福州,而留下的几个知青都不同程度地染上疟疾。在我们村破旧的知青房中知青因为染上疟疾躺的躺,晒太阳的晒太阳,由于村里缺医少药,尤其是当时治疟疾的特效药"奎宁"尤其紧缺,个个被病折磨的面黄肌瘦,浑身无力。其中一个知青连续二十多天发冷发烧,被病拖到脾胃肿大,一天夜里胃疼厉害直不起身,被乡亲和知青战友连夜用板车直接推到了公社卫生院治疗。</p> <p class="ql-block">🌸那时我和同大队沶上村插队知青李莲英同在大队学校里当民师,<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们任教的学校是建在村里最高的山头上,</span>莲英住房和我的住房面对面。我们也同时染上了疟疾,疟疾这病特怪,有每天发病的,也有隔天发的,我俩都得的是隔天发疟疾。</p> <p class="ql-block">每天傍晚,好象幽灵到来,先是浑身难受,继而发冷,手脚啰嗦,我们赶紧躲进被窝里,不停地打颤,被子一床一床往上盖,也无济于事,仿佛掉进了冰窖里,浑身骨头钻心的疼,像许许多多虫子吞蚀着骨髓,接着开始发烧,大汗淋漓,头发、衣服、被子全湿透了,像个落汤鸡似的才慢慢地开始退烧。待换掉了湿透的衣服、被子,睡了一觉,全身的毒素、湿邪排除体外才浑身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折腾一夜,精疲力尽,一觉醒来已是清晨,第二天照样捧着课本到教室给学生上课。</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隔了一天,又到傍晚时刻,幽灵又来了......,就这样周而复始,一二个月来反反复复.......。老天真是可怜我们这对患难姐妹,还好,我和李莲英疟疾发作是隔日错开的,我疟疾发作时,她正逢没发作,她就给我端茶送药。她疟疾发作时,正逢我隔曰,我为她煮饭送汤,我们就这样互相照顾,相互帮衬,度过了那最难熬的岁月,等疟疾过去了,我们都皮包骨头,面目清瘦苍白,凄婉地相视而笑,还苦中作乐自嘲:不用减肥,不用美白,自然美。</p><p class="ql-block"><i>(打摆子后我与莲英同学的合照)</i></p> <p class="ql-block">🌸这种疟疾病还真顽固,事隔多年,闽北山区的疟疾早已消声灭迹,可幽灵尤其光頋我,又来找我了。那是一九七八年,我已在插队的公社里成家,但我还在吴地大队的山村小学任教。生我的女儿时,我回福州妇幼医院分娩,记得我在医院住院了三天,出院后沒几天我又犯了隔日发冷发烧的病,请了好多医生到家就诊,中药、西药吃了一大堆,也不见好。我妈妈和婆婆见我高烧不退、昏昏沉沉,背着我为我驱鬼弄神,偷偷接母猪尿加红糖骗我说是龙眼根熬的汤让我喝.....,用尽了任何办法也都无济于事。那时说什么我们也不会想到跟事隔这么多年的疟疾病有关系,就这样找不到真正的病根,一直不见病好,还是隔天发烧持续到满月后,好不容易刚好了几天。又在一天给女儿洗澡,手刚伸进水里,幽灵又来了,全身开始跟针扎一样,血管象有虫子在游动,继而又开始发冷发烧,这次兄弟姐妹用车子驮着我到福州协和医院诊病,跟医生讲述了整个过程,医生诊断后用治疗疟疾的奎宁药才治好了我的病。这时候病刚初愈的我走在路上象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这样折腾了两个月,落下了一身的月子病,女儿只能留在福州用羊奶人工喂养。事后<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不会想到事隔这么多年,看似已消失的幽灵为什么还会再一次光顾我。</span></p> <p class="ql-block">🌸当我假期满后,忍心离开小孩又回到插队的村里,村里房东大婶看我全身浮肿,每天用自酿的红酒炖蛋、艾叶调理我一个多月,身体才渐渐康复。每当我想起这段日子我心有余悸,但每每想起那年月与知青战友、与村里的乡亲们在抗疟疾病中患难与共,共历时艰,相互关心,相互帮助的经历历在目,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