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游（8）：总统府

吴定远

到过南京的人恐怕不会不去总统府看看的，我自然也是要去的。去之前对南京总统府一无所知，以为就是个办公楼比较多的地方，所以计划参观的时间安排得比较少。及至去了以后才知道，除了办公楼以外，还有几个江南园林藏在里面，这样一来就显得时间仓促，好多东西来不及细品了。

　　总统府的过往最早可追溯到明初的归德侯府和汉王府，已经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清代被辟为江宁织造署、两江总督署等，康熙、乾隆南巡均以此为行宫，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在此兴建天王府，就是洪秀全的王府，难怪环境如此幽雅。总统府这片充满东方园林优雅之美的建筑群，目睹了清王朝由盛而衰的屈辱，感受过太平天国“十年壮丽天王府，化作荒庄野鸽飞”的悲壮，也见证了人民解放战争的钟山风雨和“国民政府”的兴衰荣辱。

“总统府”的门楼是1929年建的，以前对于南京总统府的全部印象就是这个门楼，它出现在好多影视剧、照片、油画中，非常熟悉，今天终于见到真身了。

　　“总统府”三个字是1948年5月才挂上去的，之前挂过“国民政府”和日伪时期“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的招牌。老蒋与李宗仁在1948年被选为正副总统，招牌才变成了“总统府”。不过老蒋在南京只当了8个月的“总统”就下野了，不久跑去台湾，1950年3月又在台湾宣布“复职”继续当他的“总统”。

南京解放后，总统府一直作为机关办公场所。1980年代以来，机关单位陆续搬迁，并于1998年在总统府旧址之上，开始筹建中国近代史博物馆。2003年3月，中国近代史博物馆建设工作完成，并正式对外开放。

门楼原址是清两江总督署头门，太平天国时建天王府时为“真神荣光门”，又称“皇天门”或“凤门”。1864年6月清兵攻破天京后将此门拆毁，重建两江总督署大门。1929年由姚彬建筑师设计，新建了这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西方古典门廊式建筑。

从网上下载一张人民解放军占领总统府后在门楼上的合影。

　　这张照片是摆拍的。占领总统府是在前一天（1949年4月23日）晚上。占领过程简单到难以想象：我军战士上前敲门，门开了，战士们就进去了，没遇到任何抵抗。

面临人民解放军的重重包围，国民党“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弃城而走，中共南京地下党及时与解放军联络，攻打南京的解放军第八兵团司令员陈士渠闻讯取消了全面炮轰南京的强攻计划，顺利接管南京。

走进大门，迎面是大堂，为中式建筑，硬山顶单层双檐。大堂与二堂及穿堂相连，呈“工”型殿。 两厢为东西朝房，均为清代建筑，东朝房为两江总督署吏、户、礼科房；西朝房为兵、刑、工科房。太平天国时期均为官员等候天王接见的地方。民国时期为总统府警卫团兵舍。 回转身看门楼，门楼上是个平台，人可以上去。中间树旗杆的地方还有个小平台，也有台阶可以上去。 大堂原为太平天国金龙殿，又称荣光大殿，相传洪秀全病逝后即葬于此。清兵攻占天京后，大殿被毁，于同治九年（1870）重建两江总督署大堂。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就职典礼，就在大堂后的西暖阁举行。1927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作为国民政府的大堂。1929年国民政府部分改建时，将孙中山手书的“天下为公”匾额挂于大堂正中横梁上。之后，大堂先后被国民政府和总统府沿用。至今保存完好。 二堂，又称中堂，清代晚期建筑。原为太平天国的内宫建筑，两江总督署时期为二堂。民国年间是举行礼仪活动的场所，如外国使节向中国政府首脑递交国书，举行各种仪式等。举行会谈前也在这里先进行礼节性晤面。民国时期曾多次改建，内部保持了中式风格，北墙门外是西式门廊。 大堂及二堂墙上挂着一些表现重大历史时刻的油画，这幅《天下为公》中，孙中山先生位于中心位置，身后是有名有姓的中华民国重要人物所组成的中国地图。 这幅《攻占总统府》是非常有名的油画，由陈逸飞、魏景山创作，原作由北京军事博物馆收藏，画中战士正在升起红旗，台阶上是扯下的国民党旗帜，象征着旧时代的结束和新时代的开始。但是这幅画的画面与历史史实稍有出入，解放南京并没有发生激烈战斗，总统府门楼上并没有那么多弹孔。 2010年画家李斌经过大量史实的调查，重新创作了一幅油画《424晴空万里·南京1949》，门楼上站着一位身着白色旗袍的女性，她是中共南京地下市委书记陈修良。中共南京地下党为迎接南京解放做了大量的工作，确保了这座“十朝古都”平安回到人民的怀抱。 出二门，经过一段西式走廊，前面是一组西式建筑。1917年冯国璋（冯巩他曾祖父）任北洋政府“副总统”时所建。正面是一拱门，门的周围雕有总统府特有的迴形花纹。两侧是外走廊，分别是六座拱形落地窗，下为铸铁花栏，窗的两边还有万年青图案浮雕。中走廊两侧都有护墙板，顶部是雕花装饰，悬一盏铜质进口吊灯。

　　楼前的五级彩色磨石子台阶，呈八字形，即为国民政主席谭延闿、林森、蒋介石以及行政院、外交部等主官接见外宾时摄影的地方。这幢建筑又俗称“八字厅”。

　　走进门，东西各有一大间会客室。东为蒋介石接见内宾的会客室和休息室，中悬有大型铜吊灯。在举行正式仪式前，蒋介石、林森或李宗仁等均在此短暂休息。内有一套间作为蒋介石的临时办公室，有时蒋介石不到总统办公楼而在此办公。1946年国共谈判也曾在这里举行。

西边是外宾接待室。国民政府先后在这里同美、日等国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如《中美通商友好条约》等。蒋介石曾在这里会见过马歇尔、司徒雷登等人。 继续前行，前面是总统府文物史料陈列室。 总统府中轴线最北端是国民政府办公楼，是在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任上所建的，林森字子超，任国民政府主席时间最长，所以人们习惯称之为“子超楼”。子超楼是总统府中最重要的建筑，国民政府中枢所在地。主体五层，局部六层。目前只开放一至三层。 子超楼的第一层，先为国民政府文官处，后为总统府文书局的办公室。

　　1936年子超楼建成后安装了一部直通三楼的电梯，美国奥的斯公司制造，在当时是最新产品，林森、蒋介石、李宗仁一般都乘电梯上楼。

第二层是总统、副总统办公室和秘书长办公室。朝南的这间是蒋介石的办公室。比较奇特的是办公桌斜着放，据说，这是因为蒋介石的办公室有两个门，只有这样放置，才可以随时观察到门口，防止被暗杀。

　　众所周知，蒋介石的办公室有很多处，光在总统府里就不下五处，要暗杀他可不容易。去台湾旅游时去过台北士林官邸，台湾导游告诉我们，门房里曾经架着机枪，一有可疑情况机枪就扫过来了，经过门口的人或车必须快速通过，谁也不想吃枪子，更多的人选择绕道而走。

朝北的这间是副总统李宗仁的办公室，但李宗仁通常在鼓楼傅后岗他的官邸办公，难得上这里来一次。众所周知李宗仁与蒋介石不和，总是躲着蒋介石。 平心而论，国民政府的办公设施算不得豪华，这跟孙中山先生的倡导有关，同时期的中共领导人更是简朴。相比之下，农民起义领袖洪秀全的宫殿则是极尽奢华，金碧辉煌，这里面的格局高低，信仰差异一目了然。反观现在的一些商界大佬，把住宅弄得比洪秀全还要奢侈，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穷了，这种做派隐示着内心深处的不自信。住房是用来住的，只要舒适、悦目、安全就可以了，不是用来炫耀的。人生有低谷有高峰，高峰后面有可能是低谷，到那时再好的房子都可能成别人的了。 秘书长办公室。秘书长是实行总统制后设立的职务，代替原来的文官处，分管文书局、政务局、印铸局。三任秘书长分别为吴鼎昌、吴忠信、翁文灝。 文书局长办公室。文书局直属秘书长领导，属下有170多人。 文书局副局长及秘书办公室。 第三层是国民政府会议厅。国务政府以国民会议合议处理政务，经国务会议议决，由国民政府主席署名公布法律、发布命令、任免人事。后来逐渐趋向集权，会议的作用也不大了。 会议厅北墙上挂着中山先生像，两边是“中华民国”国旗，下面是国民政府主席林森1935年书写的“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八个字。 会议厅隔壁还有个小会议室，乃举行国务会议前或休会时，五院（立法院、行政院、司法院、考试院、监察院）院长、各部部长休息的场所。北墙上挂着中山先生赠给日本友人宫崎滔天先生的题词“推心置腹”。宫崎滔天乃孙中山先生密友，中国同盟会第一批外籍会员，为了中国革命和他心中的大亚洲主义奉献了一生。

　　“推心置腹”匾挂在这里，似乎是对国民党党内同志的一种鞭策，但是真实情况恐怕是另外四个字“勾心斗角”。

出子超楼往西，是总统府内最大的花园“煦园”。

煦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与总统府连为一体，至今还保留有诸多著名的遗址景点，如石舫、夕佳楼、忘飞阁、漪澜阁、印心石屋等。明朝初年为汉王府花园，以汉王朱高煦名中的“煦”字而得名。清朝为两江总督署花园。太平天国建天朝宫殿时予以扩建，因花园位于宫殿西侧，又称“西花园”，与东花园相对称。清军破城时被毁，后来曾国藩予以重建。

　　图中右面（北面）的建筑是游客餐厅，空中连廊通到南面的图书馆。

再往西行是煦园西北部的一个狭长的池子，叫“博爱湖”，湖中有个小岛叫红枫岛，岛上栽了几株红枫树。 红枫岛南部堆叠了一些假山。 孙中山先生1912年1月至4月担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他在总统府的住所是一个小院子，一栋二层楼的清代建筑，原为清两江总督署高级幕僚的住所。楼上是卧室和办公室，楼下是会客室和餐厅。

　　这幅巨型照片是中山先生与黄兴等在灵谷寺的合影。

中山先生的起居室比较简朴，楼下三开间，这是其中一间的室内情形。

　　1912年1月1日孙中山从上海到南京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后长子孙科、孙中山夫人卢慕贞携女孙娫、孙婉也先后来到这里与孙中山共同生活。3月25日卢夫人离开南京，两女托孙中山的英文秘书宋霭龄照看。为了换取执掌北洋新军的袁世凯的支持，孙中山提议只要袁世凯支持共和，清帝逊位，自己可以让出临时大总统的位置。4月1日，孙中山履行诺言，正式辞去临时大总统职位，4月3日离开总统府。之后以考察铁路的名义再次东渡日本。

东厢房是卫士室。 孙中山起居室庭院西侧，还特别建了一条“中山碑廊”，八块石碑上刻的是浓缩孙中山一生的八句话：“乐天”、“奋斗”、“博爱”、“推心置腹”、“后来居上”、“治本于农”、“造路救国”、“天下为公”。 孙中山起居室西面是太平湖，总统府里有大小四个水池子，其中博爱湖、东湖、南湖都是本世纪初新开的，唯太平湖最大，也最老，六百多年的历史。 漪澜阁，原名“水舟双鉴轩”，建于池中露台之上，为歇山式单层建筑。四面环水，前有平台，围以石栏，栏上有数十只小狮，两旁以单孔石拱桥与两岸相接，阁开三楹，正面为屏风式门，上雕图案均为瓶鼎，谐音平等，檐柱有金狮雕刻，阁为砖木结构，灰瓦覆顶，雕花门窗。

　　漪澜阁前方是一水上露台，左右有小桥与陆地相联，阁前有平台伸在水中，昔日是供园主人赏月和听曲用的。此处曾作为太平天国天朝宫殿机密房；同治九年（1870）重建，即曾国藩重建两江总督署时期；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时期是孙中山的会客室；后作为国民政府高参室、参谋本部总统府军务局办公处。

位于池西的夕佳楼，二层歇山式，重檐卷棚顶。上有凉台，下设回廊，三面临水。 夕佳楼重建于清同治九年（1870）。困落日时余辉洒满小楼，景致绝佳，因而得名。 围墙上传统风格的花窗。 这座棕榈亭以树木原干为柱，棕榈为盖，本色本样，未涂油漆，十分古拙。洪秀全来自广西，建都南京后在天王府里种了不少南方特色的棕榈树，还盖了这座以棕榈树皮为顶的棕榈亭，以慰思乡之苦。

　　亭中置一块巨大的扁平太湖石，形如屏障，中有一圆形大洞，仿佛嵌入一镜，故称“一鉴石”。唐朝魏徵死后，唐太宗李世民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魏徵死后，我就少了一鉴了。“一鉴石”以此得名。

棕榈亭旁是桐音馆，桐音馆的北面是一座假山。 假山里面藏了一块“印心石屋”碑，是道光皇帝书赠给两江总督陶澍的。有一次陶澍说起小时候家乡湖南资江中有一块方正若印的大石头，人们称之为“印心石”。陶澍很喜欢躺在印心石上看书，并将自己的书斋起名为“印心石屋”，道光帝听了就书写了两幅 “印心石屋”字赐给了陶澍。陶澍受宠若惊，将此四字在他任职的各处及家乡都刻石书碑，以示皇帝对自己的器重。

　　此碑原在西南角的望亭中，后来移到这里做了假山的垫脚石，被发现后即嵌在假山里。

煦园东南角立了一块诗碑，即唐代张继的《枫桥夜泊》，这块碑为清末著名学者俞樾在1906年受当时江苏巡抚陈夔龙所托书写并雕刻，书法圆浑凝重、老练流畅。这块诗碑的真迹在苏州寒山寺，这里这块是复制品。日本人也十分喜爱张继的这首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煦园内的这块石碑是1939年3月，维新政府在成立1周年之际，为了博得日本主子的欢心，按原碑大小字样，重新制作立在这里的。 诗碑旁的月洞门即煦园的出口，门上有石额“纶音”。纶音指帝王的诏令，这里是指太平天国天王的诏令。

　　应该说这不是出口而是进口，因为我的参观路线是反的。月洞门这边门额有“煦园”两字，这才是入口。

总统府东南角的水池子叫南湖，很小。 湖北面原有10排平房，在太平天国及两江督署时期为马厩，民国时期先后为印铸局工厂、军乐队、警卫队、交通队、清洁队及参军处、主计处宿舍。2003年，整体规划拆除了4排平房。余下的6排中，4排作为晚清与民国展览用房，2排用于复原马厩和军乐队的场景。 这个是马厩。马厩是两江总督署时期所用的。 再往北走，是两江总督署纪念馆。所谓两江，是指清初的江南省和江西省，江南省包括现在的江苏（含上海）和安徽。太平天国之前此职位多为满人担任，之后由汉人担任的多了起来，如林则徐、曾国藩、李鸿章、刘坤一、沈葆桢、左宗棠、张之洞、端方等均任过两江总督。 现在来到复园，这时该死的催促游客离园的喇叭声响起来了，心急慌忙赶紧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就走。

　　复园在清朝时为两江总督署花园。太平天国时期在这里建东花园。当年有石舫、湖泊、假山及楼台亭阁等建筑。1864年清军攻破天京时被毁。国民政府时期曾是行政院的一部分。2002年根据史料复建了原东花园的一部分。

小院里除了我，一个人也不见了。 园里有个小池子叫东湖。 这里也有座石舫。

　　复园都是后来复建的，看看也就可以了。

复园东面是行政院。国民政府于1934年在此建行政院办公厅。行政院为国民政府最高行政机关，掌理内政、外交、军政、文化等行政事务。 行政院的正面在建筑北面，但我真的没时间再转过去给一张正面照了。总统府五点半关门，五点一刻就在催促游人准备离开了。我不敢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游客，不过我出来后回头，没看到再有人出来。 总统府的攻略没做好，以至于时间太少，连走马观花都是行色匆匆，好多地方没去，更不用说去参观一下各种展览了。这个遗憾只能留待以后有机会去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