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乾坤万里春----寻访王冕隐居地诸暨市枫桥镇九里山白云庵

行不虚生

<p class="ql-block">王冕,字元章,号煮石山农,亦号“食中翁”、“梅花屋主”等,浙江诸暨枫桥人,元朝著名画家、诗人、篆刻家。他虽不曾为官,但是《明史》有其传记,《王冕传》就是明代开国文臣之首,我们浦江乡贤宋濂所撰。《历代笔记小说选》有其介绍,著名小说《儒林外史》开篇就描写王冕放牛的故事。我知晓王冕其名,便是从阅读《儒林外史》,欣赏《墨梅图》和《墨梅诗》开始的。</p> <p class="ql-block">  题画原版本</p><p class="ql-block">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p><p class="ql-block">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流清气满乾坤。</p><p class="ql-block">  版本二</p><p class="ql-block">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p><p class="ql-block">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p><p class="ql-block">  译文</p><p class="ql-block">  这画仿佛是从我家的洗砚池边生长的一株梅花,朵朵梅花都似乎是洗笔后淡墨留下的痕迹而没有鲜艳的颜色,因为它并不需要别人去夸许它的颜色,在意的只是要把清淡的香气充满在天地之间。</p> <p class="ql-block">但也因多有文本整理刊印,以致这首七绝竟然出现多处误传,其中比较集中的是:将“吾家”作“我家”,将“池头”作“池边”,将“个个”作“朵朵”,将“华开”作“花开”,将“好颜色”作“颜色好”,而误传最多的,则是将“只流”作“只留”了。</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据史料记载,墨梅画始于北宋仲仁禅僧,他在观察梅花倒影时悟得水墨画法。南宋扬无咎承前启后,堪称画梅大家。元代王冕的墨梅,在汲取杨氏精髓的基础上另辟蹊径,开拓出新的境界。明朝画梅高手姚浙诗赞曰:“王家元章传墨法,雪月风烟种种奇。”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墨梅图》卷为纸本墨笔,纵31. 9厘米、横50.9厘米,是王冕的代表作之一。画面上,一枝折枝梅从右侧探出,凌空伸展、纵横穿插,劲健挺秀。枝上梅花疏密相间,长枝处疏、短枝处密,朵朵梅花簇拥枝头。王冕不拘陈法,画花瓣改扬无咎的钩圈法为点墨法,墨色浓淡变化,朝向明暗尽显,再以浓墨点醒花蕊,别具风味。正如风雅皇帝乾隆在画上题诗所言:“钩圈略异杨家法”。王冕发展了墨梅技法,将梅花的自然神韵刻画得淋漓尽致,鲜有比肩者。不过《墨梅图》虽好,但若脱离了《墨梅诗》充满诗情画意的衬托,似乎会色黯几分。王冕诗名与画名不分伯仲,诗作多同情人民苦难、谴责豪门权贵、轻视功名利禄、钟情田园隐逸生活。他著有《竹斋集》3卷,续集2卷。《墨梅诗》系王冕为其画作《墨梅图》所题七绝诗,云:“吾家洗研池头树,个个华开澹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流清气满乾坤。”以梅自喻、托物抒怀,表达了自己愿像梅花那样不以艳丽的外表求得人们夸赞,只愿幽长清气常留天地的高洁情怀和坚定不移的人生追求,因意境幽远、朗朗上口,在艺术史上甚至比《墨梅图》本身还要出名,为后世广知盛誉。中共十九大胜利闭幕后,习近平在新一届中央政治局常委同中外记者见面时讲话就专门引用了王冕《墨梅图》上所题的此诗句。</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正月初五,是恭迎财神的日子。我们三连襟却约定拜年饭后专门去九里山白云庵拜祭元朝的“画神”和“诗神”王冕。</p><p class="ql-block">九里山是好地方,位于诸暨市枫桥镇。难得的好天气,财神驾到,天飘细雨,祥云袅袅,山碧如洗,走到山前的白云庵,确有出尘入世之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34, 34, 34);">庵犹在,新修的。</span></p> <p class="ql-block">篱笆墙和院门,新扎的。</p> <p class="ql-block">密密麻麻的梅花树,新种的。</p> <p class="ql-block">满院子都尚在施工整修,一切都是新的,连最起码的“修旧如旧”都没有,很难把这样一处建筑与七百年前的隐逸画家联系起来。</p> <p class="ql-block">“白云庵”三字出自沈定庵先生之手。沈定庵曾任中国书协二届理事、浙江书协首届副主席,现为兰亭书会会长,浙江文史研究馆官员、浙江书协顾问等。</p> <p class="ql-block">庵门的照壁上题着“踪寄白云”四字,没有落款,怀疑是集王而成,倒过来可以念成“云白寄踪”,也是通的,似回文,也颇有趣。</p> <p class="ql-block">明人于慎行诗云“孤踪一寄白云间,鹤渚兰汀梦亦闲。”这种闲境,此刻更有了深切的感受。</p> <p class="ql-block">俺家老太婆和小唱欣然在此留存云踪。</p> <p class="ql-block">他的朋友著作郎李孝光要推荐他作府吏,他说:“我有田可耕,有书可读,奈何朝夕抱案立于庭下,以供奴役之使!”不就,下东吴,入淮楚,游览名山大川。</p> <p class="ql-block">到了大都,老友秘书卿泰不华又推荐他担任官职,他还是力辞不就,回到故乡,隐居于九里山,种梅千枝,筑庐三间,题为“梅花屋”,自号梅花屋主,以卖画为生,制小舟名之曰“浮萍轩”,放于鉴湖之阿,听其所止,弹琴赋诗,饮酒长啸。</p> <p class="ql-block">他还在此“种豆三亩,粟倍之,树梅花千,桃杏居其半,芋一区,薤韭各百本。引水为池,种鱼千余头。”“去城悬九里,夹地出双溪。长年无客到,终日有猿啼。乌鸢虽见忌,麋鹿自相亲。”</p> <p class="ql-block">枫桥九里煮石山下的白云庵是王冕栖身之所。他在九里山坳中,结草庐三间,自题为“梅花屋”。</p> <p class="ql-block">王冕隐居九里,写梅画梅,过着隐士的生活。这四个字用于王冕是恰到好处的,他曾参加科举,不第,便不再作此念想,安心读书作画,过着自由逍遥的平民文人的日子。<span style="font-size: 18px;">其行事异于常人,时戴高帽,身披绿蓑衣,足穿木齿屐,手提木制剑,引吭高歌,往返于市中。或骑黄牛,持汉书诵读,人们都把他作为狂生看待。所谓“诸暨木陀”“暨阳颠佬”,王冕也算别祖了。“颠”,非常人所能为,以王冕为例,身逢乱世而能隐、能静、能闲,别人看来是“颠”,实质上是别人执迷不悟而已。</span></p> <p class="ql-block">朱元璋手下的大将胡大海平定婺州,攻取越州,曾屯兵九里山,当地的百姓纷纷作鸟兽散,王冕却泰然自若,安之若素,见到胡大海,自报家门,胡大海对他也待之以礼,只是请他出山,置幕府,授以谘议参军,王冕依然不为所动。直到1359年,朱元璋依然没有放弃请王冕为官的念头,王冕仍然坚拒。这一年,王冕在兰亭天章寺去世,享年73岁(1287-1359)。</p> <p class="ql-block">恰恰因为王冕能够看清世事,看淡官场,看穿人生,隐逸九里,醉情农事,寄踪白云,所以受到了后世的推崇。一部《儒林外史》,对腐儒们冷嘲热讽,竭尽挖苦之能事,唯独对王冕敬重有加,树为风骨文人的典范,不是没有道理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34, 34, 34);">《王冕传》原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34, 34, 34);"><span class="ql-cursor"></span>王冕者,诸暨人。七八岁时,父命牧牛陇上,窃入学舍,听诸生诵书;听已,辄默记。暮归,忘其牛,或牵牛来责蹊田。父怒挞之。已而复如初。母曰:“儿痴如此,曷不听其所为?”冕因去,依僧寺以居。夜潜出坐佛膝上,执策映长明灯读之,琅琅达旦。佛像多土偶,狞恶可怖;冕小儿,恬若不见。安阳韩性闻而异之,录为弟子,学遂为通儒。性卒,门人事冕如事性。时冕父已卒,即迎母入越城就养。久之,母思还故里,冕买白牛架母车,自被古冠服随车后。乡里小儿竟遮道讪笑,冕亦笑。 (《宋学士文集》)</span></p> <p class="ql-block">  【译文】王冕是诸暨县人。七八岁时,父亲叫他在田埂上放牛,他偷偷地跑进学堂,去听学生念书。听完以后,总是默默地记住。傍晚回家,他把放牧的牛都忘记了。有人牵着王冕家的牛,来王冕家,责怪无人看管的牛践踏了他家的田地,王冕的父亲大怒,打了王冕一顿。过后,他仍是这样。他的母亲说:“这孩子想读书这样入迷,何不由着他呢?”王冕从此以后就地离开家,寄住在寺庙里。一到夜里,他就暗暗地走出来,坐在佛像的膝盖上,手里拿着竹简就着佛像前长明灯的灯光诵读,书声琅琅一直读到天亮。佛像多是泥塑的,一个个面目狰狞凶恶,令人害怕。王冕虽是小孩,却神色安然,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安阳的韩性听说,觉得他与众不同,将他收作学生,成了精通儒学的人。韩性死了以后,韩性的门人对待冕像对待韩性一样。当时王冕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于是王冕把自己的母亲迎接到越城抚养。时间长了,母亲想要归还老家,王冕就买牛来架母亲的车,自己亲自穿着古代的衣服跟在车后。乡里的小孩都聚集在道两旁笑,王冕自己也笑。</p> <p class="ql-block">不知是否还是王冕当年打水洗墨的古井。</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34, 34, 34);">王冕没有中过举,一生布衣。据与王冕同时代人的记载,他喜戴一顶自设计的高帽,穿着一件宽大的布衫,坐着一辆牛车,载着母亲,执着鞭子,挂着木剑,唱着山歌,从村里悠悠而过。车子后面往往跟着一群看热闹瞎起哄的孩子,他仰天大笑,满不在乎。人们笑他痴呆,然而有谁了解他内心的愤懑和痛苦?</span></p> <p class="ql-block">洗砚池里没水,扔着很多垃圾,只好拍个池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34, 34, 34);">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九里山不高,因为有了王冕,便载入史册,变成了名山。可惜当地政府保护开发的力度明显不高。</span></p> <p class="ql-block">浦江禁燃鞭炮,出发来九里山之前,老太婆姐妹俩特地在洋湖买了800多元钱的小鞭炮,让大小孩们放手过把瘾!也算是向王冕老先生作揖拜个年,寄送一份缅怀吧!</p> <p class="ql-block">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孤寂的九里山前此伏彼起,不会叨扰王冕老先生的清修吧?</p> <p class="ql-block">王冕在一首诗里写道:“世俗鄙我微,故旧嗤我愚……我心苦凄戚,我情痛郁纡……”他不是没有机会出来做官,多少当官的友人、贵客推荐他,保举他,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谋到一官半职。但是,生活在元末明初这个乱世,他已看破红尘,也看清官场,断然拒绝一切劝他做官的雅意,坚持自己独特的处世法则,坚守自己自由而狂放的独立人格。这就是王冕留给后人宝贵的精神遗产,也是他逝去六七百年后值得大家怀念的价值所在。而今天的不少人仅仅把他当做一位著名画家来纪念他,这是对他的误读。世上著名画家知多少,但具备独立人格的著名画家著名诗人却是屈指可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