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梅石

　 也许是因为没有塑造而不够精彩，然而字字句句是真实而又生动的；也许是因为没有壮举而引人，然而，母亲那平凡的一生足见是伟大的·····

———题记

　　母亲离开我们已是第三个年头了，可是在我心里对母亲的思念更是浓烈。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然而更是一位不平凡的伟大女性。

母亲是我们家里的顶梁。父亲是一位小学教师，俗话说：丈夫是先生，妻子当牛耕。父亲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所以家里的农活全是她一个人承担，里里外外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包罗，还得照顾年迈的奶奶，抚养着我们三兄弟的成长，然而从未与父亲吵架过，总是默默地自己一个人承担着，任劳任怨，可想而知，母亲过的是多么艰难的日子。

记得有一次在我五六岁时，母亲背着我去地里掏花生，让我坐在地边，母亲干好活，用扁担挑，一头是我，一头是花生。

　 我的母亲是劳动能手。母亲的养蚕技术是出名的，她是生产队里养蚕的负责人，在她的带领下，她们的养蚕产量每年总是最高的，质量是一流的，因此，乡里就聘请她去当蚕桑辅导员。我的母亲能吃苦耐劳。每到双抢时节，生产队里晒场上的活是妇女们最苦最累的，特别是每逢高温，更是晒谷的好时光，一天要换三潮。有时一天三变，特别是狂风疾雨时 ，晒场上所有的人都得以一当十，奋力抢收，谷子才能免遭雨淋，这时，晒场就是战场了。有人累得流鼻血，倒下了，打退堂，可我的母亲从未离开过晒场。

（我的一家，老三还没出生）

　　母亲总是那么地勤俭节约。在那个物资匮乏年代，养家糊口过日子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尽管母亲心灵手巧会自已缝制衣服，可我们三兄弟不是都有新衣服穿的，总是老大穿过老二穿，缝缝补补又可穿，可常常给亲戚朋友家小孩送去新衣服。

母亲又是那么地心地善良。记得一次邻居家父女俩闹矛盾（为女儿的婚姻不满吵架），其父用凳子砸伤了女儿的头部，鲜血直流。我母亲见状，暗中将她收留下来，藏在楼上疗伤，一日三餐细心照料，直到身体恢复，才将她送走。

我的母亲处事果断，雷厉风行。在我10岁那年，一次，母亲领着我去我外婆家，路经溪西朱糊田的水口庵，发现一户人家屋里有青烟冒出，母亲速速走近屋子，一股浓烟刺鼻地从房子里面窜出，而该户人家（后来知道绰号叫胡羊尾巴）大门紧闭还上了锁。母亲大喊几声，还是没人应答。这时偶见有火光了，母亲二话不说，立刻把我放在一边，叫我别动，而她迅速地奔向起火房屋，“砰”地一声，一脚将房门踢开，拿来水桶跑去江边拎水，一桶又一桶地把水泼到着火处，而我却在一旁害怕得直发抖……火终于被扑灭，烟气也渐渐少了去，这时的母亲才松了口气，虽然我外婆家也去不成了，但是我们为乡亲做了一件大好事，值！

母亲只身救火这件事一值记在我的脑海中。

　　母亲既聪明又能干。她只读过小学，可心灵手巧，什么编织，刺绣，纳鞋底样样在行。她做的虎头鞋，蝴蝶鞋更是栩栩如生。她自学成才成了一名远近有名的裁缝师，自从母亲爱上缝纫这一行，就一直自个儿想方设法探索新款式，研究如何省料做服装，正因为经她做的衣服既合身而又款式新，而且从不浪费一顶点布料，渐渐地名扬了全村，村里的老老小小都来加工做衣，甚至旁边村如溪东，南岙，桑园等村也来加工，有的把一家子的过年服装拿来做了，一做就是好几套，每到年底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可是母亲对那些缝补小活总是不收加工费的。村民们拖儿带女一脸兴奋地拿布料来做服装时，我从来没有看到母亲要用笔把每一个人的裁剪数据记录下来过，时至今日我还是多么地敬佩母亲的记性了。

（母亲在缝纫衣服）

　　母亲总是严格地教育我们。她时刻教育我们要知恩图服，学会懂礼貌，尊敬长辈，不要为吃点亏而不高兴，更不能学坏。记得那是一个暑假的中午，有人误报说我在某个地方看大人搞牌九赌博，（其实我是从来不去看这些东西的，我是去田里捉泥鳅去了，可能举报者看错人了），等我回家还没把簸箕放下，母亲就不问皀白地拿起个扫把将我追赶，一边追一边念叨着：“看你下次还去不去看赌博！”，我沿后門塘跑了三圈，母亲也追赶了三圈，就是不听我的辩说。

　　人们说世界上最伟大的是母爱，我的母亲为了把我们抚养成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艰辛，总是拼命地劳动。生活是艰难的，但她总有乐观地期盼着，期盼着她的儿女快乐而又健康地长大。

她不但教诲我们如何做人，还教我们怎么干活。我八岁那年，母亲就带我上山砍柴了，后来渐渐学会做各种农活。那会，因为我家人口多，一年下来，生产队里还要超支，母亲总是用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钱去填补这个空缺。我记忆最深的是，家里烧红薯当饭吃，她吃的是红薯，而我们兄弟几个是吃与红薯一起蒸起来的白米饭。我参加工作后，当我学到一篇《妈妈喜欢吃鱼头》的文章时，我想，我的妈妈是连鱼头也舍不得吃。母亲那伟大的母爱，就像甘泉一样滋养着我们的心田，无形中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人世间因为有了母爱而变得丰富多彩，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惟有母爱能赐予我们神奇的力量，而且母爱的光辉将永恒不变。亲爱的母亲，我们长大成人了，在这个社会里历炼，您是我们儿女们在人生道路中的指路明灯，是我们进入社会学习中的真正导师啊。

（我与我年迈的母亲）

　　由于母亲早年的过度劳累，致使年迈落下了病根，六十多岁就患有心脏疾病，人一吃力就心跳得厉害，只能靠长期吃药才能控制病情，母亲就是这样长期与病魔作斗争到九十来岁。

由于脑心血管的老化影响到大脑，年迈的母亲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终成了老年痴呆症，只得住进一家康复医院，我总是一下班就往那里跑，给母亲送点水果或者好吃的菜肴，母亲总是不停地说：“你吃！你吃！”

一天，我与往常一样跑去给母亲喂饭，母亲眼神凝滞，说：“你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天天来给我喂饭？”我只有含泪告知，可任凭解释也没用。

母亲平时总是爱看经书，每每推她去大厅休息，她总要带上经书，这个时候的母亲还能够一句句地朗读经句，且能一字不差地将《心经》《金刚经》等背诵下来。

（母亲住院时天天不忘看经书）

（母亲在朗诵经书的视频）

　　后来母亲完全不记得我了，见到我乱叫“阿哥，阿弟，侄子”，我一如既往，每天去喂一次饭。母亲的饭量越来越不行了，后来只能打吊针，挂营养液，生命也犹如风吹残烛，渐渐熄灭，最后化为一缕青烟，飘然而去……

　　母亲啊，母亲，如果真有来生，我仍然做您的儿子，我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您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您的光辉形象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

2021年2月15日拜撰于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