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玉和</p> <p class="ql-block"> 十一</p><p class="ql-block"> “叔叔，你怎么啦？你怎么哭了？”小女孩银铃般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李任对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的回忆，他发觉自己流泪了，忙掏出纸巾一边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掩盖住自己的窘相，一边讪讪地说：“叔叔没有哭，只是一粒沙子掉进了眼睛里而已。”</p><p class="ql-block"> “那我帮你吹出来吧！”小女孩关切地说。</p><p class="ql-block"> “谢谢啦！我已经把它取出来了。”他又讪讪地笑了笑。</p><p class="ql-block"> “叔叔，我妈咪就在那边，走，我带你去认识我妈咪，给你介绍一下，我妈咪待人可好啦！”小女孩不容李任分说，一把拽着他来到她妈妈的身边。</p> <p class="ql-block"> 依然是那脑后微微上翘的“马尾巴”，依然是那撩人心绪的风韵倩影，李任站在女人身边手足无措，蹲在地上的女人此时正好也抬起头，两人四目恰好相遇。</p><p class="ql-block"> “是你！”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两个字。</p><p class="ql-block"> 虽然风韵犹存，但孙梅的脸上已明显地失去了当年的娇艳和柔性，脸上虽已作过淡淡的化妆，但亦遮盖不住她眼角已悄然爬上的鱼尾纹，望着这张再熟悉不过、当年曾留有自己唇印的脸。李任的嘴角蠕动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梅，我真的对不起你……”</p><p class="ql-block"> “别说了！”孙梅一下打断了他的话，“虽然目前我过得并不十分幸福，但我却因为拥有一个和谐温暖的小家庭心里感到百般温馨！你也不必把你幸福美满温馨浪漫的家庭生活告诉我，毕竟我们已不再是昨天的我们了。”</p><p class="ql-block"> “不，梅，我还没有结婚，我心里想的依然是你啊！</p><p class="ql-block">燕子想念旧时窝，鲤鱼想念旧江河；</p><p class="ql-block">回忆恋情哥想妹，羊群想念旧山坡。”</p><p class="ql-block">李任冲动地说。</p><p class="ql-block"> “这句话，除了我，世上可能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你了。不管你结了婚也好，没有结婚也罢，反正我们之间已经是缘尽了！</p><p class="ql-block">谎话连篇你装憨，虚装一副好心肠；</p><p class="ql-block">喜新厌旧抛弃我，让我痛苦泪万行。”</p><p class="ql-block">孙梅幽幽地说。</p><p class="ql-block"> “难道我们就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p><p class="ql-block">大树砍了转发枝，田地丢荒转来犁；</p><p class="ql-block">望你莫忘当初话，转来同我酿蜂蜜。”</p><p class="ql-block">李任急切地问道。</p><p class="ql-block"> “不可能了。</p><p class="ql-block">衣服哪能再变纱？豆豉哪能再发芽？</p><p class="ql-block">竹梯哪能再生笋？枯树哪能再开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初我俩共笼鸡，共笼吃米共笼啼；</p><p class="ql-block">你却狠心抛弃我，井水泡茶讲有泥。</p><p class="ql-block">你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你也应该知道，破坏别人家庭是很不道德的，是吧？”孙梅不无讥讽地对他说。</p><p class="ql-block"> 真是：</p><p class="ql-block"> 树上鸟崽叫喳喳，劝人在世莫贪花；</p><p class="ql-block"> 肩挑重物上山坳，扁担无钉两头塌。</p><p class="ql-block"> “这……”李任还想再说什么。</p> <p class="ql-block"> “嘟……”从公路那头驶来了一辆中巴班车，“嘎吱”一声在他们面前停下。</p><p class="ql-block"> “我该走了！”孙梅回头指了指小女孩，“这就是我们的……不，我的小飞梅。”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p><p class="ql-block"> “飞梅，走，咱们上车回家吧！”孙梅一把牵住了小女孩的手，李任急忙走上前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50元钱，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小飞梅，这是你…你叔叔给你的见面礼，你拿去买学习用品吧……”小飞梅感激地望着他。“谢谢叔叔。叔叔真好，叔叔再见！”</p><p class="ql-block"> 李任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现在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定定地望着在朝自己挥手的天真无邪的小飞梅，也机械性地朝她挥了挥手。霎时间，他眼眶中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滚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蜜蜂结对飞过岭，蝴蝶成双飞过坡；</p><p class="ql-block"> 曾经鸳鸯相戏水，如今触景眼泪落。</p><p class="ql-block"> “嘀……”汽车启动了，李任看见，车厢里的孙梅正不停地用手帕抹着自己的鼻子。“呼……”汽车夹着呼啸声开走了，汽车尾部卷起的尘土一下子全扑在路旁行人和李任的身上，但李任却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迎着漫天的尘土，静静地站着，站着，好像在等着那辆车回来……</p><p class="ql-block"> 哥在林中安套索，不套金鸡套麻雀；</p><p class="ql-block"> 斑鸠鹧鸪也想套，如今套断全飞脱。</p> <p class="ql-block"> 这时，街头的一家商店里的音箱正播放着孟庭苇那首令李任刻骨铭心的歌：谁的眼泪在飞，是不是流星的眼泪……</p><p class="ql-block"> 正是：</p><p class="ql-block"> 一根秤杆一个砣，连情千万莫心多；</p><p class="ql-block"> 喜新厌旧不可取，移情别恋泪成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高机织布细密密，织得布来莫忘机；</p><p class="ql-block"> 八月十五吃新米，莫忘当初播秧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做官莫忘秀才时，到了广东忘广西；</p><p class="ql-block"> 喝了贵州茅台酒，忘了柳州甜酒曲。</p><p class="ql-block"> （完）</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覃玉和，上世纪70年代出生于广西河池“三姐故里，歌海宜州”，1988年上初中时在《广西法制报》上发表处女作，1995年开始从事新闻通讯报道、小说创作，至今已在自治区内外报刊、杂志、电台上发表新闻、通讯、小说、评论、来信、山歌等作品400余篇。中篇小说《情归何处》1994年5月初稿，1997年次稿，2000年三稿，2017年四稿，2020年定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