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海紫苑,是九月女孩的生辰花。它精致小巧,仿佛女孩柔软敏感的内心。不管外形,性格多么迥异,藏在女孩们身体里那枚如花朵一般的内核,总是沉静地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幽香。而属于故事里的主人公闵塔莎的那朵海紫苑,却包含着被伤害后的难过,为友谊付出的真情,被背叛的愤怒以及道歉后的谅解……</p><p class="ql-block"> 希望这个故事将温暖与美好带给善良的你,九月出生的女孩。</p><p class="ql-block"> 如海紫苑一样的你</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的眼睛里蓄了一层泪。</p><p class="ql-block"> 她在大家眼里一向是个好脾气的姑娘,平时对人的态度特别温柔和气,即使别人大声跟她说话,或者是提出过分要求,她也总是温和地回应。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别人气哭。</p><p class="ql-block"> 新学期开学两周后,班上第一次调整座位。有轻度近视又没有配眼镜的她,得到老师的特别关照,获得了第三排中间的座位。可在当天晚自习后,有人走到她的桌边,蛮不讲理地要跟她换座位,并且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跋扈。</p><p class="ql-block"> “我不想坐靠墙的座位!凭什么你能坐最中间的座位?走开,我要坐这里!”</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强忍委屈,努力笑着说:“对不起,你能不能跟老师商量一下,让老师来安排,因为我近……”</p><p class="ql-block"> “别说废话了!老师就是偏心!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你用什么方法讨好了老师!不公平嘛,凭什么总是安排我坐在后排又靠边的座位!”名叫陈西池的男生高声说道,把闵塔莎拽到一边,自己大大咧咧坐了下去。他的力道太大,带翻了后桌上一瓶没有拧紧瓶盖的墨水,地上顿时泼开一片漆黑。</p><p class="ql-block"> “这是你的书包吧,拿去!”陈西池从桌洞里掏出闵塔莎的时候紫色帆布背包,扬手扔过来。闵塔莎手忙脚乱的去接,还是没抓住,背包掉落在了地上的墨水里。清新干净的紫色上,立刻染上了一团难看的污渍。</p><p class="ql-block"> 这个帆布包的价格并不便宜,她很喜欢,可当时妈妈不同意买,是在学校做保安,收入微薄的爸爸用两个月的全勤奖金买下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闵塔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那个周末的下午,闵塔莎去了家附近的广场。广场一角靠近凉亭的地方,摆着各种小摊:凉面摊,玩具摊,缝纫摊,擦鞋摊。</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在缝纫摊前停下,微笑着跟戴着老花镜的陈奶奶打了个招呼。陈奶奶在这里摆摊很多年了,靠着替别人修改衣服裤子维持生计。她手艺好,人也和蔼可亲,所以住在附近小区的人几乎都是这里的常客。</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很喜欢陈奶奶,那些不小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的裙子,买长了的裤子,款式很喜欢但总觉得有点单调的上衣,到了陈奶奶的手里,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破了的地方缝上一朵素雅的花;裤子改得十分合身;衣领加上一层荷叶边……几乎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但这一次,闵塔莎需要加工的东西不同以往。她将那个染了墨渍,根本洗不干净的帆布包递给陈奶奶,眼巴巴地指望她能想办法解决。</p><p class="ql-block"> “这个只能补一块贴布绣上去,放心,奶妈可以帮你改好。”陈奶奶翻出自己的“百宝箱”,里面装着她自己手工缝制的各种贴布绣。闵塔莎的眼睛突然一亮,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要这个!陈奶奶,帮我缝上可以吗?”</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朵紫色的花,花瓣细长而紧密,中间是黄色的花蕾。陈奶奶拿起它,有点惊讶地笑着问:“当然可以,这是海紫苑,大多数人都见过这种小花,但不知道它的名字,你认识它吗?”</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连连点头,白净的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有点羞赧:“这是我的生日花。”</p><p class="ql-block"> 她是九月出生的,几年前曾经心血来潮地在网上搜索了下自己的生日花,立刻就被图片上那些美丽而柔婉的紫色花朵击中了心扉。海紫苑的花语是柔软,因为它对环境有很强的适应力,受到这种花祝福的人,精神层面与生活态度都非常有弹性,不管对方的心情如何,她都可以恰到好处的应对。</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很喜欢这样的寓意,她也立志要成为像海紫苑的花语一样的人。她一直做得很好,无论跟任何人都不会起争执,会用温和的态度化解遇到的一切矛盾冲突。唯一一次失控就是那天被陈西池气哭。</p><p class="ql-block"> 想到陈西池,闵塔莎的笑容缓缓消失了。她看着正专注地用熨斗给贴布绣加热的陈奶奶,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跟那样恶劣地对待自己的陈西池联系起来。可他们却是亲祖孙。</p><p class="ql-block"> 陈奶奶下一边用针线加固那个布贴,一边殷切地说道:“你跟西池一个班的吧?他啊,特别皮,爸妈长期在外地打工,我也管不住他,小姑娘,你们是同学,你帮我多关照一下,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p><p class="ql-block"> 陈奶奶一直都亲昵地称呼闵塔莎为“小姑娘”她自己奶奶过世很早,每次从陈奶奶的语气里,她都能感觉出几分亲情和慈爱来。“陈奶奶,您放心吧,我会的。”闵塔莎迟疑了一下,才点头答应这个其实令她感到十分为难的嘱托。</p><p class="ql-block"> 说话间,那朵美丽的海紫苑花已经跃然于帆布包上,看不出加工的痕迹,也完全覆盖了墨渍,闵塔莎心情轻松起来。</p><p class="ql-block"> 只是这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陈西池来了。他是来帮陈奶奶收摊的,还未走近,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已经从暮色中传来:“奶奶,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你眼睛不好,天黑前就得回家!今天忙不忙?冠心病的药按时吃了没?”</p><p class="ql-block"> 冤家路窄。闵塔莎缓缓侧头,看着浓眉大眼的高大男生,即使上次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她仍然努力冲他微笑。但陈西池没有回应她这个微笑。</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因为答应了陈奶奶,闵塔莎开始下意识地关注起陈西池来。</p><p class="ql-block"> 他几乎每天都有状况——悄悄在前排女生的校服外套上用毛笔画个猪脸;上课时用手机刷微博,然后不知道看到什么,竟然笑出了声;班上用多媒体电脑放电影看时,他非得要求播放自己喜欢看的那部影片;但除此之外,什么逃课、打架之类的特别出格的事情,他倒从来没有做过。闵塔莎觉得他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孩,想说什么话,想做什么事,完全由着性子来,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可是任性妄为是会伤人的,除了家人,不会有人去包容。所以陈西池的人缘极差,但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厌恶,每天照样惹是生非,可又没严重到让老师请家长的地步,每次都是被叫到办公室挨一顿训完事。</p><p class="ql-block"> 被老师训几句,根本不能改变什么,陈奶奶也管不着他。闵塔莎想做点什么,可又无从下手,如果只是语言劝告的话,陈西池应该根本不会听吧?闵塔莎一直为这事苦恼,直到那天清晨,他自己把把柄递到了她手里。</p><p class="ql-block"> 九月底的天气仍然很热,因为做护士的妈妈要上夜班,家里又停电,闵塔莎决定到爸爸值班的保安室凑合一晚。保安室的外间装了空调,爸爸搬出折叠床,给她整理出一个舒适的床铺,自己睡在里间没有空调的屋子里。</p><p class="ql-block"> 隔天早上,闵塔莎是被一阵尖锐的响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坐起身往窗外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摔在地上的橙红色共享单车,一个男生狼狈地从车边爬起,而在共享单车的前面,是一辆白色小轿车。</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记得这辆车,校门前的栅栏里有一排停车位,每天都有车来来去去,可这辆车停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而且从车牌来看,车子应该特别贵,也不知道车主是谁。也许是摔着了膝盖,男生弯腰去揉,等他直起腰的时候,闵塔莎看清楚了,这人竟然是陈西池。</p><p class="ql-block"> 他推起单车,又俯身去看刚才被单车撞到了车头的小轿车。然后……然后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足足愣了十秒钟没动。即使是隔着玻璃窗,闵塔莎都能清楚地看见,白色小轿车的车头凹陷进去了一小块。陈西池闯大祸了。</p><p class="ql-block"> 陈西池后来推着单车落荒而逃了。闵塔莎默默看一眼门卫室里一直开着的监控屏幕,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p><p class="ql-block"> 趁着爸爸还没醒,她打开电脑,调出了刚刚那一段监控视频,然后把陈西池撞车到逃走的那五分钟剪切出来,拷进了自己的手机,又把电脑上的存档删掉了。做完这一切之后,即使是在二十摄氏度的空调房间里,她仍然冒出了一身虚汗。</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在广场上碰到陈西池时,几乎从来没有主动跟他交谈过的闵塔莎盯着他的眼睛,突然说:“我看到了,你撞车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陈奶奶提前回家准备晚餐了,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愣住了的陈西池脸上有片刻的惊慌,但接着,他仍然一言不发地继续推着缝纫机往家的方向走。</p><p class="ql-block"> 闵塔莎追上去,加重了语气说:“那天早上你骑共享单车撞了一辆小车,我都看见了,虽然车主暂时不在,但是他迟早会找到你索赔的。”</p><p class="ql-block"> 这是陈西池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听见闵塔莎说话。她的声音非常柔软,吴侬软语的腔调,跟她的人一样,没什么棱角和气性的样子。他两道浓重的眉毛拧得要打出结来,瞪着她气势汹汹地说:“你想怎么样?你去告发我试试看!”</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因为上次被他气哭,已经产生了免疫力,闵塔莎没有被他的气焰吓住,她仍然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可以保守秘密,只要你能不再违反纪律,还有不要给别人带来困扰。”这两句话她想了很久,其实只要陈西池循规蹈矩就行,也不算很过分的要求。</p><p class="ql-block"> “你有病吧,我违不违反纪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拿这个来威胁我?”陈西池咬牙切齿地说。</p><p class="ql-block"> 尽管内心惶恐,闵塔莎的语气仍然保持着不卑不亢:“听说你爸妈都在外地打工,而且很辛苦,你奶奶每天靠修改衣服维持生计,你们应该没有钱来赔给车主吧?”</p><p class="ql-block"> 陈西池恶狠狠地揪住闵塔莎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用愤懑和敌视的眼神俯视着她:“成交!”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下来,但是不答应也没办法,如果小车的车主出现了,调查发现他是肇事者,奶奶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替他赔偿。</p><p class="ql-block"> 其实这几天他也一直心惊胆战,第一次有这种做了坏事又无力承担后果的慌乱感,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车主的索赔,而是闵塔莎的威胁。她是故意的吧?她肯定是故意报复自己上次抢她座位!自尊心严重被挫伤,如果可以,陈西池真想干脆掐死她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