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永恒的记忆---西石壁口村 </p><p class="ql-block"> (一)地域 </p><p class="ql-block"> 富官庄镇驻地偏西北1.5公里有一个村庄---西石壁口村,村子三面环山,北邻浯河、“北山”,西、南两侧分别被“西坪”和“南山”坐拥,只有东部较为平坦。村西有百尺石壁,夹道于浯河两侧,宛若山门,汛期河水涌奔而出,故此得名。全村有1600多口人,全部为高姓,没有一家杂姓。除“老庄”之外,还包括“前庄”和“河北”两个自然村,在百度地图上分别标注为“躲水庄”和“小北庄”,原因是上世纪30年代浯河的一场特大洪水把整个村庄分为三块。 </p><p class="ql-block"> 纵观历史,浯河沿岸自新石器时代就有人居住,且一度繁荣,西汉时期有灵门县的建制,隶属琅琊郡。 </p><p class="ql-block"> 虽然对于灵门县故城的遗址一直存在争议,但据郦道元之《水经注.潍水》中称:“潍水又北,浯水注之,水出浯山,世谓之巨平山也”;《地理志》曰:“灵门县有高柘山。壶山,浯水所出。东北入潍,今是山西接浯山”;又有许慎《说文》之:“水出灵门山,世谓之浯汶矣”的说法。可以推断浯河的源头是在今富官庄镇和柘山镇以北、自西向东排列的浯山(又名太平山)、壶山(又名虎眉山、捣鼓山)和高柘山(又名摘月山)南麓的沟峪之中。 </p><p class="ql-block"> 而其“水出灵门”之说,充分证明了当时的灵门县必定就是这两个镇域的范围。对于灵门县故城的遗址大致有三种说法: </p><p class="ql-block"> 一种说法是在安丘县的石埠子镇驻地,这一说法已经被石埠子是同一时期姑幕县故城遗址的说法推翻。 </p><p class="ql-block"> 第二种说法是在何家庄子姑子顶遗址,但据考究,何家庄子姑子顶遗址位置太偏且交通十分不便,更重要的是该地水源缺乏、土地贫瘠,前人实在没有必要把一县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设在此处。 </p><p class="ql-block"> 第三种说法是灵门县城在抬头遗址,抬头遗址位于富官庄北2公里,处于灵门县辖区的中心地带,跨越新石期时代、汉代和唐代,居于浯河之阳,交通便利,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可见,此说法立足的可能性比较大。况且,抬头遗址居浯河沿线、西石壁口段下游2公里,综合这峡谷夹道,浯水奔涌的奇观,“灵门”是否也是因此得名呢? </p><p class="ql-block"> 像鲁西北的大部分村庄一样,西石壁口最早应该也是在明朝洪武初年建村,有650多年的历史了。当时,在山西人口大迁徙的洪流中,最早有“魏”姓在此建村,在村西南有“魏家林”为证。洪武年间的人口迁徙政策有一个规定,凡是同宗同姓者不得迁住一地,这是统治者为了防止移民族居、形成新的家族势力,影响社会稳定而制定的政策。可见,共同迁入的必定还有其他姓氏,只是难于考证罢了。高姓并不在初次建村的姓氏行列,而是500多年前,高姓第三世祖自浯河上游的大苑村迁至本村,繁衍至今到第21世。至于原来的姓氏为何消亡,而如今形成高家一姓的局面就不得而知了。</p> <p class="ql-block">(二)石壁崖和淹子 </p><p class="ql-block"> 水源自古就是人类生存之本,先祖选择傍水而居确是明智之举。多少年来,甘甜清冽的浯河之水奔流东去,一并养育着一方朴实勤劳的人们。我自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庄,对于浯河的记忆一直贯穿近半个世纪。 </p><p class="ql-block"> “石壁崖”是浯河峡谷地段的终端,也是最险要地段,山石侧立,形成的临河崖壁高达60多米。远端有一块看上去桌面大小的板石贴在垂直的崖壁上,看那松垮的样子,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称之为“倒吊石”。传说过去曾有人听到这块石头被风刮的呱嗒呱嗒响,就是不见掉下来,因此方圆百里都有人专程来参观这块石头。 </p><p class="ql-block"> 逆流而上有1.5公里的河道都是不足三四十米的峡谷,由于山势交错、两侧石壁夹峙,迫使河道呈“之”字型曲折蜿蜒,记得当时从石壁崖开始算起,涉水到上游的李家沟村需要过六道河。每到汛期,暴雨过后,洪水迂回曲折,碰到山石,浊浪飞溅,象一头叫嚣的猛兽,冲出石壁崖后奔流而下。到达开阔地带,河道骤然变宽,由几十米一下子变为二三百米,水流趋于平稳。可有一个现象至今也没有人弄明白,在如此宽阔的河道会突然出现一条长几十米高两三米的巨大隆起横跨南北,像一条巨龙,迫使水流像过山车一样飞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几分钟后又一片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人们称这种现象为“堵坝”。有人说那是一种神奇的小黄泥鳅在作怪,也有人说是鳖,更有人说是水妖...... </p><p class="ql-block"> 洪水中夹杂着大量的泥沙、枯枝和杂草,甚至还有沿岸的树木被冲倒,一并顺流而下,因此过去村里都有在河边捞淤柴的习惯。传说很久以前,村里有兄弟二人在发洪水时到河边捞淤柴,哥哥远远的看见有一棵大树被冲了下来,瞅准机会跳到河里,一下子骑到了树干上,想把大树拖到岸边,但没想到却被树枝缠住使不上一点力气了,眼看就要被洪水卷走。哥哥绝望的看着岸上的弟弟大声吆喝:“我出不去了,你以后要好好替我孝敬咱爹娘吧”。说完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没想到大树突然猛地一颤,把哥哥甩到岸上,顺流而下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据说那是因为哥哥没有观察仔细,那棵大树当时是横着被冲下来的。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一棵树,树木哪有在水中横着漂的,一般都是跟河道平行顺流而下,人说那可能是上游石壁崖下“淹子”里的“蛟”,本来对哥哥骑在身上的行为十分恼怒,可听到他的一番吆喝后,觉得他是个孝顺孩子,就放过了他。此后,老人们常说,捞淤柴时一定要看清楚树木是怎么漂下来的。 </p><p class="ql-block"> “淹子”是石壁崖特殊地形的产物,蜿蜒的河道加上峙立的石壁,迫使激流在翻转迂回中把大量的泥沙撇到对面,从而在石壁下面形成深不见底的池渊,人们称之为跌“淹子”。每年的洪水期,在“之”字型河道的每一个拐角处都会跌成许多淹子,大小不一,水面湛蓝,深不见底,有的地方还会因山势不同,凹到里面,形成暗洞,也叫“哈打潜”。 </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淹子是孩子们的乐园,如果下河洗澡不到淹子里面去,仿佛就是一种遗憾,也会被小伙伴们嘲笑为无能。越是水深,玩的越刺激,小伙伴们比赛看谁潜水潜的深。这里有个窍门,就是爬到高处往下跳,由于淹子都是临石壁跌成,所以在高处往下跳十分刺激,堪比跳水,往往爬的越高就潜的越深,如果潜到水底能抓一把沙子上来,甭提多骄傲了。不过,对于传说中的蛟,谁也没有见过。 </p><p class="ql-block"> 玩起来是比较尽兴,但往往会受到大人的呵斥,象这种玩法是万万不能在大人面前提的。即便不提,大人也是心中有数,不知多少次,小伙伴们一回家耳朵就被揪的通红。老师更是一刻也不放松,午休以后、在上课之前,老师会让大家伸出胳膊逐个用指甲在上面划杠,如果谁的胳膊能划出明显的白道道来,不用说就是中午下淹子了,二话不说,“到门口站着去”......当时小伙伴们都苦于找不到怎么能消除这种白道道的办法而困惑了多年。 </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大人都忙,即使怎么管,小伙伴们都有的是空子钻。一到夏天,孩子们大都从五六岁起就成天泡在河里,起先在浅水里着玩,后来试探着就进了淹子,往往喝上几口水,再乱扑通一阵子,就发现自己不沉底了。要说大家是喝着浯河水长大的孩子,还真是没说错!一个个浑身黝黑,像泥鳅一样在水里钻来钻去,累了就到沙滩上躺个“大”字,屁股被烙疼了就赶紧再钻进水里。这样野惯了,大人也就懒得管了。 </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县水利局的工作人员在村里蹲点,说是打算在石壁崖修建大型水库,在如此有利的峡谷地带建坝蓄水实在是事半功倍的事情,可是后来由于地域和边界等原因始终没有动工。1989年安丘县实施南水北调工程,在上游的李家沟建成李家沟水库。</p> <p class="ql-block">悬崖顶端的“倒吊石”</p> <p class="ql-block">李家沟水库</p> <p class="ql-block">(三)沙滩和沙堑 </p><p class="ql-block"> 浯河上游支流都是沙山地带,湍急的水流携带了大量的沙子,洪水消退,整个河道一马平川,宽的地方都有二三百米,全是雪白的沙滩。赤脚走在上面软软的,拖起一串长长的脚印。迎着阳光远远望去,沙地上的水汽袅袅升起,几只叫“沙溜子”的小鸟像蹦豆一样在不停的跳跃,袅袅的水汽把它们的小身躯变得歪歪扭扭,不等你走近,随着一声长鸣像箭一样腾起,飞的看不见踪影。沙子干净的很,坐下来打扑掉脚上的沙粒,决不会留下半点土星。如果渴了,在靠近流水的沙渚上随便刨一个水汪就可以饱饱的喝上一顿。 </p><p class="ql-block"> 在百米沙滩的边沿,有一种非常普遍的树,人们叫它“小青杨”,叶片厚实、圆润,跟冬青的叶片相似,只是略大一点。有的可以长成参天大树,更多的是呈灌木状零散的长在沙滩边沿,可能当时为了防止水患栽下的吧!可惜现在连一棵都找不到了。 </p><p class="ql-block"> 自从1937年6月的那一次特大洪水、村庄被支离三分,人们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浯河的治理。直到上世纪60年代、人民公社时期,开始在浯河南岸统一修筑河堤。首先就地取材,堆沙成堤,然后在临水坡用青石垒砌,以防塌陷,绵延几公里,村里都称为“沙堑”。此后,虽然浯河也发过几次较大的洪水,但没有造成什么危害。 </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每次发大水,全村老少都跑到沙堑上去。一是看热闹,二是先把沙堑上走路形成的豁口堵住,然后观察水势,出现问题,随时采取补救措施。 那时候,沙堑的石缝里经常有草蜂筑巢,孩子们总是对里面的蜂蛹垂涎欲滴。每发现一窝,都会发生一场人蜂大战,尽管有时候小伙伴的脸会被蛰成发面饽饽,但每次的胜利者都是毫无悬念。蜂窝总是被瓜分,蜂蛹被孩子们生生吞食。虽然是人蜂大战,但总是有一个原则,不管怎么打,都不准掀起沙堑上的任意一块石头,谁动了石头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沙堑的轮廓还在,往日的沙滩却被一条上百米宽的沟壑代替,到处都是乱石丛生的样子,那种叫“沙溜子”的小鸟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赤脚站在水边,石渣子硌的脚底生疼,一步也迈不开。</p> <p class="ql-block">仅存的一段还有青石护坡沙堑</p> <p class="ql-block"> (四)庵子沟 </p><p class="ql-block"> 在村正北的浯河对岸,有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沟峪叫“庵子沟”,传说沟内原来有观音庙,由于年代久远,除了剩下一块大清乾隆元年重修庙宇的石碑被垒砌在地嵌上之外,其它都没有什么痕迹了。2015年,村民自发筹资在沟内的一片平地上重修了观音庙,并且找专人把清代石碑进行了修复,立在庙前。庙虽然不大,倒也精致,神像、香炉、焚烧池样样齐全,四周新种的松树、玉兰、迎春、翠竹等长势也不错。香火之日,常有附近村民前来祭拜。 </p><p class="ql-block"> 观音庙向前,在大坝堑下,有处山泉,泉水清冽,常年流淌,无论天气有多干旱,从来没有干过,人们称之为神泉,经常有村民专程来打水喝。 </p><p class="ql-block"> 早年每逢天气干旱,村里都会自发组织到庵子沟求雨。摆上贡品,点上香纸,齐刷刷的几十人跪在地上,长辈跪在最前面,口中念念有词,虔诚至极。跪的时间越长表明心越诚,也越容易感动老天,在一旁看热闹的孩子们有时也着急的不行,汗水不自觉的在脸上画起了灰道道。 </p><p class="ql-block"> 求雨的最后一个环节才是最有趣的,长辈会找来一个簸箕,选一个比较听话的孩子让他顶在头上,用水瓢舀起泉子里的水向空中一洒,然后问一句簸箕下面的孩子:“下什么雨?”,孩子都是提前教好了的,就会回答一句:“下‘甘露细’雨!”,大家就高兴的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 也有的在上完香火后,拿一张烧纸小心翼翼的平铺到泉子的水面上,大家来观察纸张湿润的情况。据说纸张湿润的越快说明雨来的越快,纸张先从哪个方向湿润就说明雨会从哪个方向来...... </p><p class="ql-block"> 眼前这汪不起眼的泉水,世世代代,不知道寄托过多少人们的希望。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人们除了祈求老天和神灵的庇佑之外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呢?</p> <p class="ql-block">泉子附近原来有许多柿子树,如今一棵也没有了!</p> <p class="ql-block">泉水好像被刚刚淘过,小碎石头摆的也十分整齐!</p> <p class="ql-block">(五)老槐树 </p><p class="ql-block"> 老村就只有一条东西大街,其它有十几条细长的南北胡同跟大街相连,整个村庄像一把巨大的篦子横卧在浯河岸边。 </p><p class="ql-block"> 村东头有一棵老槐树,从文物部门的标识牌上可以看出,有350多年的历史了。不过,村里都习惯叫“立庄槐”,不禁想起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和老鸹窝的故事,这必定也是当年山西人口大迁徙的一个有力见证了。</p><p class="ql-block"> 槐树的主干已经不能单单用中空来形容了,从整个树干的轮廓来看,也就只剩下大致一半的树皮,呈不规则的圆弧状立在那里,木质厚度不超过十几厘米。老人们说,早年槐树曾遭到雷击,木质因过多裸露而死亡并且不断腐烂,最后只保住了外面这层皮,还好剩余的树冠长势比较旺盛。前些年,为了防止树冠过于倾斜,在一侧用水泥柱子给顶上了,另外还用水泥沙了树盘。 </p><p class="ql-block"> 前几年,在腐烂的树洞里竟然长出了一块新鲜的树皮,并且不断扩展,大有重新包裹树干的气势。可惜,长至果盘大小又干枯了,死去的木质像一块白色的灵芝贴在腐烂已久的树洞里,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这一过程充分向世人显现了古槐的灵性,也不得不佩服,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们结伴到老槐树底下捡“槐当啷”,其实就是槐树结的种子,用石头碾细了很有粘性,掺上破麻绳的纤维,团成乒乓球大小,再系上一小条红绸子抛在空中玩,我们称之为“火琦琉”。 </p><p class="ql-block"> 去年从树下经过,发现地上还落了不少,被往来的汽车碾的七零八乱,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p> <p class="ql-block">老胡同</p> <p class="ql-block">这像不像白色的灵芝!</p> <p class="ql-block"> (六)老井 </p><p class="ql-block"> 大街中部胡同的接口处有一口古老的水井,称为“关爷庙”井,问了村里的长者,原来在井旁边有一处关老爷庙,后来被拆除了。我记着得只是一口古井,井台十分大气,由十几块一至两米长、五六十公分厚的条石垒砌而成,高出地面一米之多。由于年代久远,条石已被磨的溜光。</p><p class="ql-block"> 由于井水量大,水质也好,这口井一直是村里的主要水源,每天早上挑水、洗衣服、淘菜的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小时候经常看到有人把水桶掉到井里,于是就接起长杆子,将二齿钩子绑在顶端,伸到井里捞。由于井太深,面积也大,捞起来实在困难,常常一捞就是大半天。后来,井边居住的大爷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磁铁,足有四五斤重,栓到绳子上专门用来捞水桶。这下方便多了,谁家水桶再掉井里,就借磁铁来,下到水底,不用摆弄几下就拖到水面上了。还经常会有打火机、烟袋和小发卡被捞上来,几百年的老井台也算是一个年代的缩影了。 </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井台北面有一块长圆状的大石头,长有2米,宽、高都有1米开外,小时候孩子们经常爬到上面玩。老人们说那其实是一个倒扣的牛槽,相传是早年大户人家娶亲时女方作为嫁妆运过来的。看那石头的材质,也可以得到验证,本村的石头多为石灰岩质,像那种暗红色的砂石在村里几乎不可能找到。在当时的条件下,单凭这个极难运输的石牛槽,就可以推断出当时娶亲的场面有多排场。 </span></p><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路过,专门去老井的地方看了一下,失望的不轻。由于常年淤积,井台看不见了,井口用两块水泥板盖上,成了一口废弃的枯井。十几块溜光的大条石连同那个曾经排场一时的老牛槽都长眠在了地下,只剩下碎石垒砌的一道小堑子在那里无声的诉说着老井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乱石堑实在是没有一点形状了!</p> <p class="ql-block">石牛槽有幸还露出地面一点点!</p> <p class="ql-block">(七)北山、后沟和懒汉台 </p><p class="ql-block"> 北山和后沟是浯河向北一直到安丘县的夏家沟,纵横上万亩的山场。在那个缺衣少食和柴荒的年代,广阔的山场是村民维持生计的重要保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逢洪涝年景,经常有东乡平原地带的村民到村里要饭,山地里出产的地瓜干是摊煎饼的主要原料,虽然地瓜干煎饼的颜色和口感不怎么样,但填饱肚子是不成问题的。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经常到村里要饭的蓬头垢面的疯婆娘,整天喊着“一页的、两页的”满街串,善良的村民每户都拿出几页地瓜干,看着她放到肩上的褡裢里。大人经常有句吓唬孩子的话,再不听话就让那个“一页的、两页的”把你背了去。所以,胆小的孩子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p><p class="ql-block"> 北山相对平坦,主要是种庄稼为主。北山再往北就是后沟,当时主要以山林为主,由南向北依次是东西走向的大崖、大姐沟、二姐沟、三姐沟、四姐沟。沟内丛林茂密,以刺槐和马尾松居多,其它人工栽植以及自然生长的树木混杂,密不透风,还经常有狼出没。当时的山场有专人看管,平时连荒草都不让割,更不用说破坏树木了。只有生产队里统一组织割牛草时才可以进山把鲜草割了晒干,运回生产队作为牲口过冬的草料,个人是不可以随便弄的,所以植被一直保持的很好。直到进入初冬的农闲季节,村里才开始按人口统一分配地段,允许进山拾柴火。不过,进山只是割枯草和用耙子搂落叶、枯枝,连新鲜的树枝都没有人动一棵。几天下来,各家都攒了几个大垛,用苫子盖了留作冬天备用。 </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80年代初,联产承包责任制全面实施,在耕地包产到户以后,村里对于山林的管护似乎无所适从,产权不够明晰,只是分包到户进行管理,造成树木被大面积的砍伐,不到一年的时间,所剩无几。往日里丛林茂密的后沟沦为林权政策落实不力的牺牲品,实在可惜! </p><p class="ql-block"> 去往北山的路上,一上去“北崖头”,在小路的左边有一块大青石板,高度与地面持平,有十几个平方,这就是“懒汉台”。由于山路难走,拾柴火、干农活的人们每走到这里都要坐下来休息一下,磕磕鞋子里的泥土、拉上几句家常、抽上一袋旱烟解解乏。最后,就把这里叫成“懒汉台”了,以至于我们小时候背着柴火走到这里时,情愿被压的膀子生疼,也要越过“懒汉台”,到前面去休息。其实,这只不过是人们为了填饱肚子、希望世世代代辛勤劳作的一种愿景,和对安逸享乐、不务正业的一种鄙视罢了。 </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个记忆尤深的地方是“三蹬眼 ”,现在想来,即便是空手上下都十分困难,更别说背着柴草和挑着担子了。小时候自编的一句唱:“上北山,脚脖子酸,上西平,脚脖子疼。”,现在想起来还是叫人忍俊不禁。由于路途远,也难走,这“三蹬眼”的照片就暂时拍不上了。</p> <p class="ql-block">懒汉台比记忆中的小了许多!</p> <p class="ql-block">(八)西坪和青石 </p><p class="ql-block"> 村西的山,海拔不高,但爬上“西坪沿子”,再往里十分平坦,到处都是石灰岩质的山石(俗名青石),这里属于泰沂山脉的余脉,前面所及的石壁崖实际上是西坪北边的一处断裂带。山石间凌乱的散布着一些岭地,虽然贫瘠,但非常利于地瓜和谷子生长,曾经也是全村的立命之本。 </p><p class="ql-block"> 除了种植庄稼,西坪的青石还是村里建房的主要材料。村里的老房子,都是腰线以下用青石垒砌,腰线以上用土坯夯制,青砖挑檐;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则全部以青石为主,红砖挑檐;即便在圈梁、立柱的当今时代,也少不了用青石打地基。 小时候,谁家盖新房,必须先到西坪占好石坑,自己用硝酸铵化肥和锯末子炒制了炸药,在石坑里猛放上几炮,找了青壮年的劳力叮叮当当的忙活上半个冬天,把大石块破成大小适宜的形状堆到一旁。攒的差不多了就找人用手推车往山下推,一找就是十几辆。在西坪沿子上经常可以看见一排十几辆满载了石头的手推车,在手刹吱吱呀呀的合奏曲中飞驰。 </p><p class="ql-block"> 推石头是有原则和窍门的,首先必须把车轮的气打满,其次是手刹(车黏橛)要保证。而窍门在装车上,装石头车子前后重量要适中,装后沉了,肩上的压力太大;但尤其不能装前沉了,推石头一般都是下坡多,前沉的车子虽然感觉轻快,但根本不好把握方向,极容易翻车。有经验的壮劳力一次都能推两千多斤的重量,都快赶上现在的一辆手扶拖拉机了。 </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不管找多少人干活都不用支工钱,只要推上一顿煎饼和炖上一锅白菜就可以了。如果哪家中午管上一顿白面馍馍亦或在白菜里切上几块肥肉,再借上一条白鳞鱼,用鸡蛋包了端到桌上,那就更有干劲了。 </p><p class="ql-block"> 当年起石头的石坑,现在还能找到几处,只是多年以前就没有人起石头了,个别用石头的可以到的采石场购置。当年推石头的路还在,只是比原来修的宽了许多,手推车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西坪沿子上那一曲经典合奏成了一代人永久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九)南山和劫难 </p><p class="ql-block"> 南山与村里南北的胡同紧密相连,中间被一条叫做“南阳沟”沟峪分为“东南山”和“西南山”。“东南山”土质较好,岭地遍布,记得原来有许多麻椒树生长在地沿上;“西南山”海拔略高,都是光秃秃的山梁,多少年都长不起一棵树来。跟北山和西坪的石灰岩不同,南山的石头颜色紫黑,有个别名叫“晴天烂”,这种石头裸露在太阳下极易风化,所以山脚的土质相对松软。 </p><p class="ql-block"> 站在山坡上,各家各户的房顶和院落都一览无余。原先村里通讯落后,有什么通知,村干部直接站到山坡上大声的喊上几嗓子,就什么事情也解决了。 </p><p class="ql-block"> “晴天烂”的石缝里有一种孩子们最喜欢的东西叫“油子泥”,对于喜欢玩泥巴的孩子们来说,这种泥巴绝对是“高配”原料,柔韧性极好,无论是做“哇哇响”还是做刀枪都跟现在的橡皮泥一样不沾手,干了也不易开裂。当时,孩子们每发现一处湿润的石缝都要观察一下是不是有“油子泥”,如果来不及挖,就用石块做上记号,到时候约了小伙伴们一起挖。 </p><p class="ql-block"> 西南山是整个村庄周围的制高点,听老人们说,上面的山头曾经是当年日本鬼子架机枪的地方。1942年冬,国民党苏鲁战区于学忠部第51军在穆陵关以东、马站、圈里一带跟日军连续发生了数 次战斗,最后由于力量悬殊,51军损失惨重,被迫分散撤退。据了解,当时因为一位51军的杨姓营长撤退后,藏匿到村里,被日军发现并包围了村庄。杨营长沉着冷静,从村西南方向的“大崖后”向西跳出了包围圈。此后,日军气急败坏,放火焚烧了整个村庄,甚至有的乡亲无辜在其疯狂的屠刀下丧生。至今留下来的老屋,房顶都是重修了的,土坯的墙体大都被烧成了砖红色。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这个古老的村庄虽然每一处都透露着入骨的平淡与静寂,甚至有些地方还略显破败,但她始终以自己的方式向世人诉说着几百年来的风风雨雨。浯河、石壁、古槐、长街、老屋以及环绕的青山无不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切,进而化作乡愁,深深的印记在每一位游子的心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