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感怀

秋实

王晓 　 鞭炮声声辞旧岁，乐天曼曼迎新春，春节，官方人或文化人叫过春节，乡下人叫过年。其实叫过年，我感觉亲切、厚重、有味道。说起过年我颇有微词，过年，准确的说应该是除夕晚上十二点钟。地球经历了三百六十多天的艰辛跋涉回到原点，又马不停蹄继续扬帆起航绕太阳公转去了，去经受春夏秋冬的锤炼。随着除夕的岁钟声响，人们知道一年又过去了。 此刻，小孩子喜庆自己又长了一岁。年轻人兴高采烈，庆祝自己当上了父亲。中年人则思谋着又怎么去过日子，怎么去承前启后，传承自己人生的精彩汇智。而老年人在庆兴儿孙满堂的同时，却也感叹时光如此匆匆，沮丧岁月的短暂，无奈“过年”在为自己敲响暮年的钟声，他们内心情感里多少有点伤感。但，为了这新年的喜气，为了不打消儿孙们快乐过年的兴趣，也就勉强着与笑言欢。 　　话说回来，逢年必过，而且都得年年过，人总想活，不管酸甜苦辣都得拼命的天天活，这都是无法改变的岁月轨迹。过年，贴春联、响鞭炮、敬神、祭祖。祈求众神在新的一年里，播洒甘露给人赐福。过年买年画，有些人要买有鱼的画，寓意生活年年有余。有的人买一戳甘蔗供奉在灶前，说是生活像甘蔗一样节节甜节节高。也有的人剪一树枝做成一棵小树，美其名曰“摇钱树”，然后进行烧香跪拜，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能摇到盆满锅溢的金钱，过上美满甜蜜的生活。 临近年关，人们都在为年货而忙碌。生意再冷的店铺，这几天，都会变得红红火火。出去打工的人，都尽量在年前赶着回家，与亲人团聚。回家过年，是在外漂泊的人一年来的期盼，他们多想早早的回到那日夜思念的家，多想看看那天天为自己担心的父母。记得我小时候，特制喜欢过年，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拿，有肉吃，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一家老小围在一起坐夜守岁吃年饭，饭菜香喷喷的，大人端上小酒一杯轻轻的呷上一口，慢慢的品尝着，然后裂嘴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惬意。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娃。记得，在那生活困苦的年代，过年杀猪都得政府批准，而且每年每户完成了国家计划生猪交售任务后，方可自行杀猪，届时还得请村上干部、亲戚、家族的人来吃肉喝酒。这一天，孩子们是何等的欢乐，主人是何等的满意自信。有一年，年景好点，夏秋两季都丰收了，过年时生产队养猪场杀了六头大肥猪，队上按人口分给社员，猪头、下水队上统一煮熟，按家庭人口进行了分配。那天我提上篮子跟着爷爷到队里豆腐房去分肉，等分到肉后就迫不及待的从爷爷手提笼子里抢了一块，算走算吃，还没走到家就吃完了，吃完了还想吃却被爷爷拒绝了，他怕我吃多了伤身体。傍晚时分，父亲又用面盆端回一盆猪头肉和心肝肺肠。当时我非常激动，不知道为啥！家里又有这么多的肉了，这件事便成了我思想深处的心结，后来我才懵懂的知道，那是父亲是大队革委会主任、生产队队长孝敬的原因。想想那个年头的多吃多占，是多么青涩的奢望，让现的我感到不管那个时代都有分配不公的现象，那些年过年，我家的肉都特别多，细粮也比左邻右舍的人充足，顿顿碗里都见肉，隔三见五有白馍细面，惹的邻家小伙伴羡慕，他们看到我面碗中的细面臊子时，口中的涎水都流了下来。 那时侯，农村文化生活极其贫乏，全社会破“四旧”，年关农闲时节，人们的娱乐活动是年轻人踢毽子，中年人打砖头(一种民间娱乐活动游戏)，娃娃就是滚核桃窝(赌博游戏)，娱乐随然很是原始单调，可人们精神状态特别兴奋快乐。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各村逐渐恢复了传统的文化娱乐活动，现代的秧歌、社伙队，传统的跑走马、耍狮子、舞长龙、走木腿，一时兴起。每年初七过后，各村自行组织社伙队走村串户，去联络相互的感情。听大人们说那叫“走亲戚”，村与村都互相走动、耍社伙，其实耍社伙，算是村与村的拜年，增加两村人的友谊。每个村社伙队都有一个能成的人当领导，人们都叫他社伙头。要出村耍社伙时，社伙头安排上一个人，化妆成有德、义、信的历史名人的脸谱，去各村去送喜报。此人骑上自行车、身背一排元帅令三角彩旗，按社伙头分咐的村庄依次去，不和村里人打招，在村里转一圈，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凡村上大小人看到外村耍社伙送喜报的，都呼啦一齐去报告村上的社伙头，大家都忙活开了，各自准备迎接社伙队的礼物，家家户户主动端出“凉盘子”(实际是肉素拼盘)，在村中央摆放几桌子，同时桌上放着烟和酒。这是村上的礼仪规矩，群众自动捐献的，大家都图个吉庆祥和。社伙头领上锣鼓手，敲锣打鼓在村口等候迎接，等到社伙队来时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气氛很是浓烈，每个社伙队里总有个能说会道的人，对张王李赵...总能说上一大堆吉利的话，讨得众人欢喜，人们高兴的不亦乐乎。送走社伙队，小孩子们余兴未尽，仍尾随在社伙队后去走村串乡。 这些都是过去的一些零碎记忆，如今记忆犹新。现在，到了城市里生活，总感觉压抑太大，生活很不现实，除了人多就是车多，没有一点祥和的年味，少了乡下的那种安逸环境。今年加上疫情的干扰，这个年过的让人很不尽意，不过，城市人有城市人的文明，凡事都依政府的政策来确定过年的方式。而农村家家挂灯笼，张灯结彩；户户放鞭炮，喜气冲天。三十晚上，我的希望全部回到乡下家里过年。过去，每年过年，回老家第一目的，就是为了孙子能在农村燃放鞭炮烟花。爱孙他叶公好龙，爱响炮，却又怕炮，总要叫我给他点火，他站在旁边拍手叫好。曾多次把春节联欢晚会的好节目都给我耽误了。这我也不怪他，他是我生命的支柱和唯一。如今的社会环境，娃娃们确实负担太重，没有自由，没有自我生活的空间，唯独过年才是他们最能理想散欢的时段。在乡下众多的孩子常常在一起玩，而城市生活的孩子，很难成为一群一伙的。莫说小孩，相邻的大人们也都很少往来。邻居之间，敲门都不答应，只闻电视声。城市人，不像乡下人一样，邻里友爱相互串个门。今年的除夕晚上，孙子不叫我为他点鞭炮了，他说他是个男子汉，要当一个大英雄，哦！他今年又增加一岁了。 　　今年，除夕之夜，大人们看春节联欢晚会、坐夜守岁处，孙子则独自燃放炮竹烟花，儿子为了新年的日子红红火火，买了好多的鞭炮、烟花，这下给孙子带来无限的兴奋和狂欢。从晚上八点开始直到十点钟才燃放结束，惹得村邻众人竞相观看，赞美似锦的烟花如此的美好。尽兴了的孙子回到房子神情很是爽快陶醉。说实话，除夕这天晚上，我感觉很是不适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会一夜通宵。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人总要为了自己增加一岁而高兴呢？难道没有听到那岁月匆匆逝去的脚步声吗！也许，我不应该在这喜庆之日，还如此悲观。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而今，我盼望的过年，是一家亲人的团聚，相互说说心里的话。可今年过年却给我带来了寂寞和悲伤，老天如此绝情让我失去了两个亲人。父亲寿终正寝，大姐的去世让我无法接受，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实在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好象喉咙里卡了个苍蝇，除了无奈就是相思和伤心。这个年过的确实没味道，面对经常追问大姐的母亲，我是多么的害怕，害怕母亲那期待的眼神，害怕母亲那苍老的面颊，丝丝白发。曾几何时，我们为了生活毫无怨言的缠绑在一起，一想起我伤心泪水就滚落下来，相见恨无期呀！在我的感情世界里姊妹情谊排在首位，是不可磨灭的心灯。现离她离而去，透过她生前的照片，看到她对儿孙那充满希望的眼神，是多么的光彩照人！可谁曾读懂过她那人背后的寂寞与无奈，那充满笑容的深处隐藏着多少孤独的等待。 家是什么？其实是人的一种意念，是维系亲情的窝居点，人性一直被忽悠，亲情衍变是娘心在儿女上，儿女心在石头上。想想很是凄凉！大姐的心底一直隐藏养最温柔最脆弱的地方——就是爱儿孙。现在想来，做儿女的也是如此，高兴时，或许会暂时的忘记了娘亲，可是在遇挫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妈妈。到了孤独的时候，总爱怀念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温馨时光，回想儿时光着脚丫在地上的奔跑，脚板亲吻大地的冰冷，唯有娘亲的声音一直在呼喊。我望着苍老娘亲的面容，那跌跌撞撞，步履艰难的样子，让我多次泪目。 人，就是应该要把眼光往前看！也许，在新的一年里，我们又有了新的希望了。我虽然不会像年轻的时候，再做那些斑斓的梦了，但至少还会编织我的中心思想，要去为自己在新的一年里做好打算，或许这一年里会有艰辛、困苦，但一定要勇往直前，认真地去面对！今年是牛年，金牛献瑞！《易经》上说：耕牛奋蹄，吉，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夜深人静，思念的情怀铺满了心的世界，弥漫着一种惆怅，弥漫着一种感觉，渐渐的、渐渐的浓了。亲愁在心底，凝成了一个个字花，在心里悄悄的开了。思念在心底，凝成了一片片叶子，在心底悄然的绿了。困倦的神情，无语的心，在这新年每一个夜晚里，思亲之愁，是一首母亲唱的催眠曲，在思念中，渐渐的沉睡。 岁月留痕，流年在春夏秋冬中瞬间转身，生活你播撒什么样的种子，它就开什么样的花。否则那花开之日，应该是望花兴叹了。时光老人正看着我们修行，心灵要时时刻刻自新，要学会时时看清楚自己走的道路。有首歌唱道“一年里最美是过年，一家人最美是团圆”，的确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真的，过年永远是最美好的，它能给人带来愿望和祈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