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天才

<p class="ql-block">昨晚八点多,同事怀揣半瓶白酒,约我出来夜宵,用他的话讲就是“过年没意思”。我正好闲的无聊,爽快应邀。两人来到小区附近烧烤店喝酒撸串,乘兴而来,尽兴而归。</p><p class="ql-block">2021年的春节,因为疫情,我选择了就地过年。没有了往年的期盼和骚动,心如止水。除夕年夜饭,在饭店点了几道荤菜,佐以几道凉拌菜,就着半瓶二锅头,度过了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p><p class="ql-block">这也是我第一个没有父母的春节,以前父母在堂,父母在哪里,年就在哪里。如今父母离去,忽然感觉自己像被遗弃的孩子,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个年里不再是空洞的经典,显得如此真实!</p><p class="ql-block">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独特的年味。</p><p class="ql-block">年味首先来自舌尖。多年的他乡生活,虽然早已适应了江南甜食的味道,但回到家里,望见饭桌上那从小就熟悉的本帮菜的那一刻,心里就像尘封已久的东西被激活了。此时如果让我选择,内心的天平会毫不犹豫地倾向到家乡的那一边。记忆中,老家的年夜饭总是大同小异:腊鱼腊肉,粉蒸肉元,本地山药,木耳,红枣,鸡蛋丝以及红菜苔等蔬菜,饭桌的正中亘古不变地摆着一座红泥小火炉,上面架着一个吊锅,吊锅里盛放着一条大草鱼,两头挂在外面,身子在冒着泡的汤里上下抖动。就连一盘臭豆腐或者一碗咸菜,吃在嘴里也有不一样的亲切的味道。更别说那黏黏的略带糊味的锅巴粥,甫一入口,紧接着一声长喟:还是老家的锅巴粥香。瞬间治愈乡愁。</p><p class="ql-block">年夜饭是母亲一年的收官之作。她一早就开始忙碌,杀鸡,煮腊肉,烫蛋丝,刮山药,忙得脚不沾地,却总是最后一个上桌。疲惫却很开心,我们给母亲敬酒,祝她健康长寿,母亲脸上洋溢着慈祥幸福的笑容,总是谦逊地说:“活这么久干嘛,不就成了你们的负担?”我们知道,那一刻,母亲是最满足的。忙碌一年,不就是等着儿孙满堂齐聚首这一刻吗?和母亲的豪放性格相比,父亲却很婉约,他总是静静的坐在桌子一角,举箸提筷,决不离开面前几道菜。我们给他夹菜,他也不拒绝。一直以来,我们都觉得父亲“假”,如今我才明白,老小孩内心其实渴望关注,关心。</p><p class="ql-block">年味也来自那种近乎宗教的虔诚的仪式感。仪式不同于形式,仪式来自内心的虔诚。每逢春节,父母总要提前一个月着手准备,置办年货,晾晒被褥。腌腊鱼腊肉、煎豆腐烫蛋丝自不必说,父母知道我们嘴刁,千方百计制造一点惊喜:野山羊,野兔子,野鸡,只要当地有卖,不惜高价也要买一些备着。去年我在电话里说想吃糍粑,母亲到处打听谁家有臼,终因稀罕无果。</p><p class="ql-block">祭祖是除夕不可或缺的仪式。团圆饭开始之前,祖父先开始祭祖,摆宴,焚香,倒酒,然后开始磕头烧纸,纸钱是祖父亲自印制的。祖父先拜,尔后按着辈分依次磕头。祖父祭拜时神情庄严,不许我们打闹。</p><p class="ql-block">老家有除夕守岁的习俗。年夜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火塘旁烤火唠嗑,迎接新年的到来。平时天各一方的兄弟姐妹聚到一起,围着通红的窜着火焰的火塘唠嗑,旁边放着一个果盘,话题不外乎过去和现在,常常聊到童年糗事。哥哥的木讷,大姐的懒,二姐的馋,这些陈年往事,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让人多了一些感喟。不过围炉夜话也会制造一些“冲突”,强势的大姐和自感饱受霸凌的二姐之间,常常会上演一场唇枪舌战,以至于涕泗滂沱,发誓老死不相往来,或者再也不回来过年。然一觉醒来,和好如初。来年春节,大家依旧跋山涉水,赶回来团聚。一个看似并不和谐的家庭,谁都想离开谁,可谁又离不开谁,打断胳膊连着筋。生活就这么持续着,其实也挺好的。籍以过年,籍以父母,让我们这些渐渐疏远的亲人,重新聚到了一起。</p><p class="ql-block">如今随着父母的离去,这饱含亲情和乡情的年味已经永远成为记忆,只能偶尔出现在依稀梦里。那天和哥哥通话,感慨之余,我们都意识到:缘分皆有尽头,是时候面对后妈妈时代的到来。</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