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记事(三)

秋之雁

<p class="ql-block"> <b>一不怕苦 二不怕死</b></p><p class="ql-block"> 毛主席有一句名言:“我赞成这样一句口号,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靠着这句口号,我顽强坚定、兴致盎然地度过了在山拖厂的那段艰苦岁月。</p><p class="ql-block"> 由于是山拖重新上马搞会战,一切尚在建设中,我们刚进厂时没有宿舍,住在离厂八、九里外的一个小村庄的农家空房里。村边的一间南屋,屋内有一粮食囤,空余的地方打着地铺,住下了我们16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屋里耗子很多,我象怕鬼一样怕耗子。夜里醒来,听着到处悉悉簌蔌的声响,我万分恐惧,不敢合眼。鼓足勇气,套用毛主席语录,“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耗子吗!”照准声响处一阵踢打,耗子仓皇逃窜,可平静至我安然入睡。相处久了,我不再惧怕耗子。有一天早晨起床时,一位同伴惊恐地大叫:“耗子!”带着哭音。我过去一看,一只耗子钻进她被窝里被压死了,血淋林的。我没有害怕,只是有些恶心。</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前的冬天好象比现在要冷,车间太大,暖气不起作用,每个班生有一个汽油桶做的大炉子。每天早上拣柴禾生炉子是我们学员的任务。我的棉鞋是胶底的,经不得车间地面机油浸泡,很快卷得伸不进脚,我潇洒地扔进了厂边的小河,和同伴们穿着两头翘起,象弯弯的小船一样的解放鞋度过了漫长的冬季。我们满厂转着寻找柴禾,木工房旁有锯下的碎木,被积雪掩盖着。我站在雪窝里,翻找着,手脚冻得生疼。后来我们搬进了刚竣工的家属宿舍,室内墙面没有粉刷,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一刮一个白道,睡觉时不小心碰到墙壁,立时一个激灵。我的脚上生了几个冻疮,每晚睡觉前要穿着袜子烫脚,泡透了,才能把袜子脱下。冻疮疙疤掉了,露出鲜红的肉。我边嘘气,边细心地涂上冻疮膏,包扎好。第二天洗脚时,袜子又和脚粘在了一起。我一边泡脚,一边和同伴们谈笑,其乐陶陶。</p><p class="ql-block"> 投产前,我们有半年时间搞基建,在建筑工地干活,我学会了推独轮小车。修电厂水塔时,抽调了部分推车技术好的同志参战,我有幸被选中。我们负责往正浇注的蓄水池处运送混凝土。从地面到几层楼高的塔身搭起了坡度很大的斜坡,窄窄的,高高的,令我畏惧,可我没有退却。考验我的时候到了!我们在搅拌机前装满推车,一起步便开始助跑,斜坡前有一男工拿着带钩的绳子,迎上来将钩子挂住小车前梁,转身背着绳子使劲在前面拉。我把稳车把,咬紧牙关,拼命前进,一鼓作气推到塔顶,翻斗卸车,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来常想,若是中途我没劲了,或是绊了一下,会是怎样?</p><p class="ql-block"> 在工厂就要同电打交道,电老虎会吃人的,我看到电闸刀之类总是很紧张。有一次干活儿的时候手电钻坏了,漏电。师傅一检查,电源没接好。他在闸刀处作了调整,然后让我用手试试电钻是否还漏电。师傅告诉我,要用手指背试,万一漏电会反弹开,否则就会本能地抓住。听师傅一讲,我更紧张了。要是电着会怎么样,那会死人的,我可真不想死啊,活着多好。我很想走开。可是不能,那是胆小鬼啊,到战场上会做叛徒的,象甫志高一样。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硬着头皮伸出手,用手指背碰了碰手电钻,没事;又碰了下,还没事。我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响亮地对师傅喊道:好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有时想起来,慨叹:那时真苦!可细细回想,当时也并不觉怎么的苦,只是认为那是自己在成长的道路上经受着一次次的锻炼和考验,并为自己经受住了考验而自豪、欣慰。</p><p class="ql-block"> 更重要的是,我为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实现农业机械化而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终于在网上找到了这张图片,太幸运了!当年我就是推着这样的小翻斗车,将沙灰运至高高的水塔顶,再利落地倾倒、退下。此时的我对着当年那位十六七岁的、穿着蓝色小帆布工作服的、瘦弱的小姑娘竖起大拇指:你真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