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时春节之看秧歌

张志华

<p class="ql-block">忆儿时春节之看秧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现在给人的感觉是过了大年初一,好像年就过完了,剩下的就是几场有限的亲友聚会,还有就是看电视、刷手机、打麻将、睡觉,无论是城里还是乡村,街面上很少见到人,也就是早晚的运动场、白天的公园有一些人,即使是孩子也不知道都在干嘛,很少在外面疯跑、玩耍、放鞭炮、搞恶作剧。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过年几乎得持续到二月二,吃完了猪头猪蹄子猪尾巴,这年才算结束,该忙啥忙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小时候,正月里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就是看秧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首先以我现在的理解,把小时候看到的、听到的有关秧歌队的情况简单分析梳理一下。我觉得很有必要说一下,因为我们可能更多看到的是花花绿绿的服装、“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舞姿,未必了解幕后更多的人为此付出的努力。由于不是专业人员,其中的表述和专用术语未必准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支秧歌队一般由三部分人员组成,分别是“会首”、“扮角的”和“文武场”,还有少部分其他工作人员。组建一支秧歌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需要群策群力、众人划桨。筹建工作一般在腊月里就展开了,一支秧歌队的全体人员几乎都来自本村民组或本村,很少有外村人员加盟,即使有也是会乐器等有些特长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先说说“会首”,字面理解就是“协会的首要人员”,简称“会首”,就是秧歌队的组织者,类似于公司的管理决策层,一般都是村子里有组织能力、有威望、有文艺专长、说话“占地方”、“面儿”上的人。他们需要购置秧歌队所需的秧歌服、乐器等物品,物色具体扭秧歌的(即下文即将提到的“扮角的”)、会乐器的人员(即下文提到的“文武场”),处理拜年时收到的钱款、烟茶等物品。“会首”不太多,核心的就几个人,一般有一名总“会首”,实行集体领导、民主协商、分工负责制。要是做事不公正,甚至在钱物上有私心,那就干到头儿了,就会被踢出决策层,永远也不能当“会首”,而且在乡亲面前也抬不起头来,算是“栽”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接下来说说“扮角的”,就是穿着花花绿绿的秧歌服具体扭秧歌的,我们一般看到的是他们。小时候的秧歌队“扮角的”多数是年轻一些的,颜值高。现在的年轻人多数不爱扭了,老年人成了主角。秧歌队一般有公子、小姐、丫鬟、包公、大头人、傻柱子和骑毛驴的新媳妇、唐僧师徒、老汉推车、旱船、狮子等等,一般排成两排,人要多的话就排成四排,有时候还能看到高跷,这个对基本功的要求较高,一天下来也特别累。不踩高跷能相对轻松一点,这样的秧歌队也叫“地出溜子”。秧歌队的排头很关键,一般是由两个或四个身材修长挺拔、面相俊美、涂脂抹粉、戴公子巾着公子服的小生组成。其他的如傻柱子得要特别活泼,“狗驼子”耍得好,孙悟空得会旋转金箍棒,猪八戒总是往女人堆里凑……。除了锣鼓乐器的声音,扭秧歌的一般不发声,所以只能通过肢体语言展现每一个角色的性格特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后说说“文武场”,就是敲锣打鼓吹喇叭伴奏的,位置一般在队伍的最后面,这些人不一定都是本村的,因为会乐器的人毕竟很少,有的需要在别的村屯聘请,每天的佣金自然得高些。文武场里还有若干不吹打弹拉的人,他们一般做的是搬抬乐器,比如说鼓,就得需要两个人用扁担抬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秧歌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类似于乐队的指挥,就是“伞头”,也是“面儿”上的人,有的是“会首”里面的人充任。“伞头”舞动一把上面绑着红绸子的雨伞(可能这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在街面上指挥秧歌队的队形变换,在某人家或某单位打场时“独唱”,一般是四句,比如:“刹住锣鼓把话言那,扮角的伙伴听周全那,秧歌到此走走走,两杆大旗扯在前边!”说到这,秧歌队就该走了,转入下一个地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外,还有一些其他人员,如举红旗的、下通知的,等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面以我家为例,回放一下秧歌队的具体表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秧歌队来之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通鼓声预示着秧歌队要“出场”了。人们开始奔走相告:“来秧歌了!来秧歌了!”三三两两的向村头的鼓声处聚集。过一会儿,有两位“先导人员”来到我家,向父母递上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秧歌队、恭贺新禧、*年*月*日”的字样,呈竖版排列,俗称“撒片子”,就是下个通知,一会儿秧歌队来你家,你家里得准备准备———烧水燎茶、预备钱物。父母提前让我们准备双响小鞭,在秧歌队进院时燃放,表示热烈迎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终于轮到我家了,打头的两杆红旗先进了院,鞭炮马上响起,放鞭炮的有的是,小伙伴们都爱放。秧歌队踩着鼓点儿、展示着舞姿进院后,先绕着院子转个三五圈,这一般看这家的分量,有点地位的“会首”都提前告诉多转几圈。接下来鼓点就变了,变得急促激越,“扮角的”围成一个圈,继续小步快速的舞动,傻柱子和新媳妇也开始夸张的表演。“伞头”这时已走进圈里思考着唱词,随着雨伞向高一举,鼓声戛然而止,“伞头”开始说唱“四句”,等唱完第三句,会有短促的鼓声伴奏烘托一下,然后把第四句唱完,鼓声继续激越。我感觉“伞头”就是村子里早期的Rapper说唱歌手,是乡村民谣的创始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样回环往复几次,秧歌队在我家的活动就进入了尾声,父母也送上了钱物,表示感谢。收钱的“会首”告诉“伞头”,东家赏了多少多少,“伞头”会在唱词里体现出来,比如,东家给50元,唱的时候说100元,俗称“双报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更没有wife和智能手机,彩色电视都比较少,多数都是黑白的。所以,看秧歌就成了人们主要的娱乐方式,特别是我们小孩子,一家一家的跟着看,因为个子小影响观赏效果,我们就爬到人家院墙鸡窝猪圈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直到秧歌队拜完最后一家收场了,才恋恋不舍的回家去吃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现在乡村办秧歌的似乎少些了,人们也有了更多的娱乐方式可供选择,然而文化底蕴厚重的乡村还在坚持办秧歌,有的还要搞秧歌汇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下多数人都有这样的感觉,现在的年,总觉得少了一些年味儿。在喜庆喧闹的节日却感觉不到快乐,没能激起太多的喜悦。诚然,现在生活好了,日子富裕了,天天都是过年,等真正年来的时候就缺失了一些参与和感悟。其实,小时候的年味儿就藏在老祖宗代代传承的各种风俗礼仪里,从来也没有离开。只是眼下许多的风俗礼仪在紧张的生活节奏下、汹涌的时代大潮里渐渐地简化、省略和更新了,使这本该熙熙攘攘忙忙碌碌拥拥挤挤热热闹闹的盛世年味儿变得有点寡淡、无聊,没能如鲜花般馥郁芬芳,如美酒般浓烈而悠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们常常怀念过去的那些事情,也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美好,而是它再也回不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现在,真想再回到农村,跟着秧歌队,看一回秧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明:视频和图片来自曾经拍摄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宋杖子和冠山秧歌队</span>小视频及截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