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光的故事

于水晶

今天是2021年2月14日。

因为家庭的原因，伤到了女儿。我的心被深深刺疼！

小雨来得正是时候……阴郁的房间里。回想起和老光的点滴。

1990年，我高中毕业。到曲轴厂的天曲酒家上班。

第一天上班，在酒店的后厨，我看着别人忙碌而插不上手，无所适从，一脸懵傻。被主管大声呵斥。

像所有电影里的桥段一样。当我泪水要涌出眼眶的时候，老光出现了。他说，你跟我走，帮我去库房拿东西。

我看到了那抹永生难忘的笑容。阳光，灿烂，善良。一下子，烘干了我眼里的泪水。

不过，我们的第一面，并不是一见钟情。

老光是技校毕业分配来的，城市户口。人不丑，善良，性格开朗爱玩闹。我一个又黑又胖的土丫头，并没有想过和他会有什么交集。

那个时候他和曲轴厂艺术团的美女主持人谈恋爱，后来黄了；接着又和我们服务员当中的一个美女恋爱，也没成。后来我才知道，老光有一个患精神病卧床多年的妈， 家里很穷。

我心里就想，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没好命？

老光负责酒店的采购。我工作的面案在大门边。每次他买菜回来，我都跑过去帮他抬菜筐。偶尔，他会捎个甜瓜给我。那个时候，也还是互帮互助的关系，没有其他想法。

时间慢慢流逝。伙伴们都有了意中人。我和老光还是好哥们一样的好朋友。有一天，曲阿姨对我说，你和小周这么好，我给你们保个媒吧。

窗户纸捅破了，我们都在犹豫。两边都有阻力。他那边亲友说，家里辛辛苦苦把你供出来，有了城市户口，你找个农村的，对得起谁？我这边亲友说，你马上转合同制了，你从小没受过苦，他们家那么穷，咱不能去遭罪。

最终，老光的阻力败给了现实，我的阻力被他的人品化解。我忘不了初入社会的第一缕温暖，我认为那样灿烂的笑容能暖我一辈子！

我们结婚借用的哥嫂的房间和家具，酒席的钱是我们自己借的。娘家陪嫁的彩电和衣被，是我们全部家当。单位分房的时候，我们没钱没打算要。我爸听说了，骑着自行车送来辛苦积攒的一万块钱。这样，我们在小城有了家。没钱，我们就那样收拾收拾住了进去。

老光贪玩，像孩子一样。 象棋在单位是数一数二的，打扑克能记住牌，那时候麻将刚兴起，他的技艺也炉火纯青。对朋友的邀约他有求必应。有时候能玩到三天两宿不回家。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他又玩了通宵，困得睁不开眼睛。我就不让他睡。他一闭眼我就扒他眼睛。如此三番之后。老光忽地坐起，闭着眼穿裤子，几次双腿伸进一个裤管里。火了！抓起裤子直接撕成两半！那是我们二十多年婚姻生活中唯一的一次“战争”。

老光性格开朗随和、诙谐幽默、心地善良、不拘小节。唯一的缺点是不求上进，太贪玩。

在领导同事客户和亲戚朋友心里，都是对他的为人竖大拇指的。在家里，油瓶倒了他是不扶的，盐在哪里他是找不到的。灯坏了一个月是我设法修的，水龙头坏了是我买来小管钳换的。

他记不住我的生日，任何纪念日我也得不到礼物。那一年第二任婆婆脑出血，我在医院陪护。有天中午他送完饭我们去超市买东西。收银台摆着许多玫瑰。售货员说：大哥，今天情人节，给姐买枝花吧。老光问：有没有花残叶蔫的？售货员说：哥呀，没有那样的，咱这卖的都是好花呀。老光噗嗤笑了：我家这位都黄脸婆了，不用好花配。虽然被他打趣，但我得到了平生第一朵玫瑰。

我们的婚姻生活中，浪漫屈指可数。我把他像孩子一样惯着，他爱怎么就怎么玩，喝醉酒也不用担心被骂，相反还会被百般呵护。有一次他醉的太深我无法把他扛上楼，就在车里给他扇着扇子陪他到酒醒。这事儿被好友大侠看见，好一顿感慨。

我曾经以为我们的一辈子就会这样波澜不惊地度过。他也对我许诺，退休后带我走遍他走过的地方。

就在他生病前的一周，那天他也是醉的不省人事，尿一床，吐一地。我收拾的时候，他带着醉意对我说：老晶，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泪如雨下。

没想到，一语成畿。一周之后，他把我拖入了命运的深渊。我们和从前的我们，彻底撕裂。

他的朋友说：我们从前都羡慕老光找个好媳妇。现在我们都不羡慕了。如果你不那么惯他，他兴许就不会病了。

也许吧。

如果我对老光不那么依从，对他的烟酒加以控制，是不是他还是从前那个永远挂着一脸笑，永远长不大的老光呢！

这五年，绝望过，恐惧过。百折千回过。喜极而泣过。

曾经亲密的朋友，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我们的生活。想起很心凉。如今也释然。人性。而已。

磨难，真的是个好东西。它让你疼得彻底。也会成倍放大你的幸福，和动力。

如今的我们，感恩困境中遇到的每一份爱，也在努力把爱传递出去。

苦也罢，累也好。遵从本心，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