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中国—我的故乡“扬州红桥”—2021年春节纪行

赵太平

我的故乡，扬州市东南角的红桥，距长江十公里。2003年10月，红桥与头桥两镇合并，现名头桥，镇政府在红桥。全镇面积64平方公里，人口4.48万人，近两年的GDP均超过40亿，即人均接近10万，低于江苏的平均水平(12.7万元)。 扬州，我是常回的。自大学毕业后30余年，多是借工作之便，来去匆匆，少则1-2天，很难有3-5天的。今年因为我姐身体不太好，假期也长，专程回去陪陪她。初一下午到，初九上午离开。期间，在老家的门前屋后转悠转悠，拍了些照片。扬州是个好地方，最美的季节是在清明至立夏，春暖花开、姹紫嫣红、杨柳依依……正所谓，烟花三月（农历）下扬州，绝美！而寒冬季节和春节期间则显得苍茫。但风景在任何不同的时节，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我将它们汇集成一个美篇。谨此记录生活，分享故乡风情。 封面图片是邻家宅院，非常有地域特色 正月初二下午，应外甥女之邀去她夫家晚餐，相距8公里，我一路走走拍拍，甚是心悦气爽，途经太平、玉成、济福、国庆、新华五个村子。愉悦身心或创作思考，经常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去琢磨、去品味、去享受…… 在我小时候新开挖出的红桥河。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水利工程，大多依靠人工。儿时的寒冬农闲季节，家家户户都要出劳力“挑江堤”、兴修水利。记得我的小姨娘，她外嫁到江心洲（镇江市丹徒县于长江中的小岛），每次回娘家，提到“挑江堤”，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时的生活，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呀。共和国的建设，农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 不晓得这是哪家公司的厂房，纳闷为什么起名“翠京元”而不是“翠景园”？我们那儿的人，大体有四类：乡村干部和教师等事业编有固定工资收入的，有钱的、开工厂的老板，遍布全国各地推销产品、买卖东西的营销人员，在工厂打工的（按日、按月或按工作量结算工资）。地方乡村工业的主打产品有两类，医疗器械和电器线缆。 这样的民居很多，楼房率普遍在70%左右。 每家每户的门牌号，都有微信二维码了！我试了下，可以进入市、区、乡镇的相关服务机构或公众号。扫一扫二维码就能解决很多问题，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互联网和便民服务，在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城乡差别，这方面已走在了广东省的前面。 三、四十年前，比较常见的青砖青瓦或红砖青瓦房，现在已极其少见（不到10%，大多属于儿孙不肖或家庭不幸、老弱病残、丧失劳动能力的贫困家庭）。沿路偶尔遇到的这些老房子，唤起我童年的记忆。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路边几个闲聊的大妈，问我是哪里的记者，似有警惕地问我，为什么不拍好房子而拍这破旧的房子？ 农村的房子多很宽敞，但平素居住的大多是老弱病残，连妇女和儿童都很少，大多在扬州市区生活、读书，或在全国各地跑生意、摆摊设点甚至定居在做生意的地方。如果在扬州市区没房，找对象都很困难。 初二的天气不是很好，多云转阴。有水就有灵性，好构图；没有风，给人静逸和安怡。 福成村，是从前的济福村和义成村合并的。这里和双丰、玉成、国庆、新华都靠近长江，土地质量不如我们村那一带。但穷则思变，这一片的人比我们那片的，更能吃苦、更会勤俭持家。所以，从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这一片的变化比我们那边要大，发家致富的比例更高。 现在农村的婚丧嫁娶、生日节庆之类的事儿，都有专业服务团队，服务周至，锅碗瓢勺、桌子板凳、车队乐队.......一应俱全，不用雇主费心费力。 所谓高新技术，估计不太复杂。在我们那，商机多，就业机会也多。只要脑子不太傻，身体不太差，人稍微勤快点，养家糊口并不难。发大财嘛，要看各人的本事和造化。打工是辛苦的，报酬大概在10-20元/小时不等。一般人很难承受15-20元/小时的劳动强度。据我姐说，一天下来厕所上不了1-2次，因为都被汗流掉了；老弱病残大抵只能干10-15元/小时的活儿。去年疫情初期，我们那大干快上生产口罩，有个人为了多赚钱连轴转，在两个地方打工，累死了……😭 现在的村委会都叫“党群服务中心”，服务意识增强了，附近一般有村民广场或休闲健身的公园。 江浙一带的乡镇企业，在上世纪80年代前闻名全国。而改革开放以后，基本都倒闭、破产或改制了，说明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需要政府的主要是服务，把社会治安搞好，维护好公平正义，重在创新激励机制和监督制衡体制。目前我们那的大小企业，主要是个体或家族式的，很难富过三代。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和管理体系的现代化，甚至和国际接轨，应该是今后的方向。 农民们大都说，这些年共产党为农民办了不少实事、好事。比如，医疗可以报销50%，老人们每月可以领到100-200元的养老金，不用缴农业税还有补贴，水泥路面和汽车几乎可以进到每家每户...... 左上角是个鸟窝。我们那杨树特别多，喜鹊是常见的鸟类，它们经常在高高的杨树枝上搭建鸟窝。儿时缺吃少穿，经常攀爬树枝掏鸟窝，抓鸟蛋或小鸟吃，现在大概是犯法的事情了。 柳树已经吐出了绿芽，依然没有显露出勃勃生机。 路遇两个小姑娘，看我拿个相机拍照，很是警惕又好奇。人确实不能太天真、太善良，不然容易被忽悠、蒙骗了。 新农村建设的新面貌。做乡村干部也不容易。遇到一个村干部，他告诉我每个村有6—7个可以拿工资的干部名额，他退休后能拿到2000元/月。如果考上公务员编制，那工资待遇比翻倍还多。 外甥女在我快到她夫家的时候迎接到我，带我到长江边转了转。 跃进闸，建设中的沿江（长江）风光带 外甥女比我小不了几岁，但显得比我年轻太多了。 太阳落山后，我来到外甥女家。让我感到吃惊的是，竟然还有这古色古香的民宅，越参观越惊羡，赞叹不已…… 迎接我的长者，90岁了，是我外甥女的家公，看上去像70多的人，除了耳朵不大好使。 庭院，面积不大，精致、机巧！ 敞开式的茶座 墙面上展现了房屋改造前的旧居 围墙 户外的水井（装装样子的，用的还是自来水😆） 屋后自家的田园，诱刹人也😍 保留有传统灶台的厨房 客厅 卧室有三个 茶室 外甥女和其夫婿是中学同学，恋爱则是再他们各自大学后。原先都在张家港建筑设计院工作，他把自家的宅子能捣鼓出这水平确实不简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不正是需要他这样的设计师？相比之下，其它很多民居设计简直是一堆……😜据他们介绍，平时这房子也没人住（三个姐外嫁，一个哥在另一处宅基地上），经常在春秋两季带朋友到这里耍几天。 酒足饭饱后，外甥女婿周先生（左）请来他的发小黄先生（右）陪我喝茶聊天。黄先生特地拿来他的黄金茶招待我，味道确实不一般。外甥女婿送我几包我从来没见过的高档烟，抽了也不觉得多好。也算江浙人的特点或陋习，来往交际的香烟都非常的高档，春节期间有钱没钱的大都是百元一包的，黄金叶居多，在外地流行的黄鹤楼却少见，软、硬中华都不好意思敬人，呵呵 本美篇初稿完成后，外甥女又发来几张照片，很好！ 家和万事兴，勤劳最根本！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由衷祝福他们全家！❤️🌷 现在看看我的出生地和周边0.5平方公里范围的景致。老家的房子已经更新过2-3轮，目前是我二哥拥有。多数时候他们不住在这里，而是住镇上的房子或扬州市里其女儿家，只是为了让老家不显得破败而不得不翻新改造，许多房间是出租给外来打工的。 我出生时所在的村庄 大外甥家的宅基地比较大，门口和院子里停上十部车没问题。即便如此，只要有点空地都被种上庄稼或花木、蔬菜，家家如此。如果不是，无疑属于不会持家或比较懒惰的。 让每一片土地、任何时节都发挥作用，不只是勤劳与否，也与动不动脑子有关。 晚间的灯光与照明，是能反映社会文明和经济发达程度的。在我外甥家，好多地方安装的太阳能声控感应灯，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似乎也不是很贵。华为手机拍夜景，效果还是蛮好的。 我的出生地，叫太平村，与我同名，现在与红桥村合并，叫红平村。是为减少农民负担，大部分乡镇也都合并了。 美丽乡村计划，使村容村貌有了很大改观。方圆500米到1公里，多有一处娱乐场地和健身设施。 日落时分，拍照的黄金时间。 从前荒芜的高地和水塘，现如今都是健体、休闲、餐饮的好去处。 我们那片现在几乎没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了。土地都租赁给专业种田的，每亩地给500-600元/年，自己买粮吃。 图片中的沟槽是机械化作业车辆行驶的轨道正在给麦子洒农药的专业车辆 初四下午，我的侄子一家三口带我参观他的同事在红桥的民国时期的老宅，随后又带我到三江营湿地公园看看。 业主的祖上在民国时期算是有钱的人。那时候及至WG前的民居，大多是篱笆/土坯墙、茅草屋。五架梁或七架梁的都是大户人家，不是小资本家就是大地主，富农肯定是盖不起来的。 地方政府正在着力打造沿江风光带，不少工地都有人在干活了。 沿小夹江到三江营，一路风景极好。可惜不在烟花三月，油菜花盛开的时候，那个美呀…… 在新桥附近，路遇一位勤劳、慈善的老人正在劈柴。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虽然生活都有改善，但农民、农民工的付出最多，为体制内的奉献了很多很多。现如今，他们的养老保险、医疗等等，都没有太多的保障。家乡70岁左右的人，依然到处打工、干活，比比皆是。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唐朝贺知章《咏柳》远处是五峰山大桥，中国第一座通高铁的公铁两用桥内河连通长江的水道美篇发布后，红高中学兄石春国（78级）赠诗一首<div> </div><div>在江边 文/石春国 一路低着头，苇草沉默 江风陪着我，寻找遗落的浪花 江滩上几颗生锈的枯树 在春天的翅膀下 长出湿润的稚眼 认出我背影里深藏的单词 出生在长江边 构成我今生最大的寓言 我是大江的儿子 在江岸上筑梦、写诗、论剑 我的欢乐和痛苦从这里起飞 长堤下藏着神密的礼物 此刻，汽笛响起 哗哗的喘息声涌上岸 让我想起那些流走的日子 似乎还在妈妈的额皱里弹奏</div> 手机拍的单反相机拍的 离开红桥的前一天（初八）的晚上，独自散步来到我就读了四年的红桥中学（初中和高中各2年） 我中学时期的老校长张达明先生。他于五十年代师范学校毕业后，从事乡村教育40多年。在我考取大学后，他便调任县中当校长，再创人生辉煌。但这对红中却是莫大的损失，也是致命的一击（好的生源全去了县中）。此后的红中，一蹶不振、每况愈下。红高中的师生们，得加油呀！！像张校长这样的能人，实属罕见。教得了书，堪称教育家；管得了人，历经各次政治运动还不倒；创建校办工厂盈利多多，商业谋略，也很在行；他和他那个年代的一帮中小学老师们（包括民办教师、下乡知青等代课教师），白手起家，呕心沥血，克服各种困难，维持了基本的教学秩序，名甲一方，改变了那一方土地上数千名农家子弟的命运……如今，他的子女都很出息也孝顺，和老伴在扬州颐养天年，身体硬朗、思维敏捷，烟能抽、酒照喝......（张校长的夫人是我小学一二年级时候的音乐老师，钢琴弹得好。本美篇她和张校长竟然都看了，还给点了赞，九十岁的人了，了不得！😄） 说到故乡的名人，首推“中国雷达之父”束星北，诺贝尔奖得主李政道教授的老师，中国脑袋瓜最好使的人之一，可惜被政治运动整残、整死了。其次有“中国航空发动机之父”吴大观、“著名农机专家”余友泰、“民国大律师”鄂森……活着的也不少，如南大校长陈骏院士。镇上在市民广场专门建了个名人园，李政道先生亲自题写了园名。 麻将，是我们那方土地那方人最主要的娱乐项目，尤其是中老年，而公务员或事业编的大多玩掼蛋。 好多中老年、家庭妇女或闲散人员，每天的生活规律似乎是：日出而作，紧张做事、忙饭吃，午饭后赶急赶忙上牌桌，生怕拉下；下午8圈或16圈牌麻将后回去忙晚饭、看看电视或散散步、睡觉。 唱麒麟，是有特色的春节民俗。一般3-4个人，他们抬着扎好的彩色麒麟，配带上锣鼓，沿街走村，挨户而唱。领队师傅肚里货色多，唱麒麟善于随机应变，即兴演唱。唱的内容无非是夸奖、祝福等，使主家欢喜乐意，让他们在欢笑声中拿出红包或两包烟，也有很少不理不睬的。挣钱，都不容易！ 镇上的一个居民小区。 为保证耕地面积，现在一般不让在原居住地盖楼房，提倡集中居住，有独院别墅，也有如城市一般的小高层、套房。 农村垃圾普遍是定点弃放，集中处理。 市区的供电、供水，管线几乎铺设到每家每户。煤气、天然气则是普及灌装的，烧秸秆、柴火的几乎没有了。污水，也有管线连通，大多被集中处理。 初六的早上，与两位中学时的同学相约，去三江营江边拍日出。他们三点钟就起床、早餐，赶过来接上我去江边。延时摄影是鄂同学拍的（虾米同学配乐），我的背影照是张同学拍的。 那天最冷，零下四度，谢谢你们的陪伴！ 拍完日出，我们一行三人沿长江边走走拍拍（一些照片虽不错，但不属于红桥范围，就不展示了，但“五峰山大桥”——中国第一座高速公铁两用桥，实在太壮观了，引用严同学刚发表的一张照片），中午时分到达瘦西湖西门附近午餐，周同学招待。饭后，掼蛋的诱惑力远大于摄影，只得在落日时分于瘦西湖西门附近转悠了半小时。晚饭由另一个周同学招待，接着喝，😜 瘦西湖附近的房价，据说在扬州是最贵的。 初七、初八，天气晴好，在家门口拍拍日落。 初九上午10点10分扬州泰州机场的飞机，到广州白云机场飞行2小时。从登机桥出来进候机厅就见到五个“福”字，满心喜悦。 不知道为什么有“妙剪生花”四个字？想想也对，生活不易，如何剪裁，需要本领，更需要艺术，方可五福临门！例如，在扬州近现代史上，不少官员是不作为或瞎折腾的，对扬州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贡献最大的则是季建业，当地很多百姓经常念叨他的好，挺讽刺也滑稽的，他跟刘志军有一拼！社会复杂、江湖险恶，生花需要妙剪！ 发微信朋友圈的按语： 心心念念，故乡风情。琐事纷扰，不忍卒罢。草草成就，分享圈友。缺憾多多，敬请鉴谅。2021/02/25 于广州 南大地质系77级学兄陈宁，看到我的美篇后跟帖诗一首，非常好！作为本美篇的结束语，蛮好！谢谢学兄！ 娓娓道来，殷殷而念，君子有心，故乡无恙。[强][强][强] 《蝶恋花》 且渡江南沿旧路，意绪太平，不觉扬州暮。漠漠细风天眷故，红砖黑瓦谁人住。 柳软梅轻春半树，更与夕阳，相望不曾误。几日乡情留恋处，心头却把江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