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错误

六

　　认识新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寒假里去看电影，因为片子无聊，我注意到坐旁边的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的女孩一直在很认真的嗑一包瓜子，直至管理员把手电光照到她的脸上。女孩扑闪着双眼，略一愣神，继而恍然地一吐舌头，惶恐地垂下头，两只脚尖急促的来回蹭着，将地上的果皮拢成小堆儿。我就觉女孩很可怜，于是喊：“照什么照！还让不让人看了？”管理员嘟哝了一句什么，悻悻地走了。女孩抬起头，冲我一笑，唇间跳跃出两颗晶莹调皮的虎牙，感激中透出几分羞涩。我的心一颤，耳边即刻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这个女孩你绝对应该认识。
　　电影散场后，我和女孩很自然地互留了地址。新，开始走入我的生活。

　　开学了。返校后的一周，我收到新的来信。16岁的新正值花儿一样的年龄，小鸟、绿树，蓝天、大海—粉红色的信纸写满了对生活的幻想。我便想：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今后我要像大哥哥那样保护她，爱护她。

　　寒暑往来，除了书信飞鸿，我与新便只有在假期见上几面。新说她开始留心身边男孩子的微妙变化，并且我注意到，与我在一起时，新学会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说话。新在长大，而我不愿意承认。在我内心深处，她依然是那样的小，那样的纯，使我生怕做错什么，而灼痛一个女孩娇嫩的梦幻。

　　不知是该发生还是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那是个凉爽的夏夜，在新的小屋，我与新像平日一样用欢声笑语营造着一个温馨的气氛。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了长时间的沉默。那个时候，新手捧一张自己的照片不住亲吻，略带娇羞，又似无聊，神态清纯如水。我脱口而出：“亲相片有什么意义？”新一双大眼定定望向我，很低的声音说：“倒是有个大活人呢！”我不由站起，新亦站起。只是那么轻轻一碰，我只感觉新的唇好凉，而我的脸好热。

　　毕业了，我分在市里一家工厂工作。其时，新在当地一所大学读书。说也奇怪，虽近在咫尺，与新的交往仍旧若即若离，偶尔见面，彼此谈论的话题只要触及最敏感的那块氛围，沉默就会把各自的目光压得很低很低，只有两颗不安的心仍在兴奋地敲击着满腔爱恋。

　　终于决定去新的学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是在新即将毕业的那个学期。在新的宿舍，她看到我略显吃惊，继而浅浅一笑，脸上布满美丽的红云，轻轻说：“你来了。”只三个字，却使我预感到会有什么事发生。果然，片刻后，一个很清秀的男生来找新。新平静地为我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李君。”转向男孩，指我：均成，我的好朋友。”我只感到一瞬间的茫然，望着男孩异样的目光瞅向我，我知道此时我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看新，一双大大的眼睛勇敢地迎向我，似乎在坚定地说：“这不能怪我，这不能怪我啊！”
　　我没有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在心里说，这么多年，我们何曾真正走进彼此的内心？浪漫的开始，总是伴随一个无言的结局，或许与新的相识，从开始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