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访老亲 为报三代情

文天平微摄影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用两个半天看望了舅舅妗妗、小姨、喜玲姑姑和老姨及其家人，圆了一年的梦。

其中的喜玲姑是姑姑文梅荣的结拜姐妹，本姓张，大贾乡村人。儿时，二人尚在玩耍时，缔结为亲，一直到姑姑走时，亲胜姐妹。记得当年爷爷奶奶有什么事，喜玲姑都会在身边的。

我尚小时，弄不清怎么还有一个喜玲姑姑，此姑姑彼姑姑是怎麽回事，为什么喜玲姑前面还加了两个字，加了定语，而亲姑姑却没有这个名字，糊涂了多少年，也没有问。直到有一次邻居议论，说这个闺女跟亲闺女一样亲，才知道是亲姑姑的结拜 姊妹。

二十年前，亲姑姑去世了，我感到一阵悲凉。十年前有一次在路上碰到喜玲姑，聊了家里情况，才感到此姑姑说话的亲切劲儿，就是亲姑姑的化身。

去年十月，有表弟从微信里传来一张照片，是喜玲姑，她的身板尚硬朗结实，我心头一热，想起了她和姑姑孝敬我爷爷奶奶的事儿，方进一步理解了结拜姐妹、干闺女，在旧中国的历史条件下意味着什么，能产生什么效应的道理。

于是，萌生了要去上门拜年的心思，也想到了这根线不能断，应该加紧看望孝敬老人老人。

二十八，当我迈进喜玲姑家门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就清脆地叫出了我的小名，一句话就扯上了家里事。到底是一家人啊，言语之间流露着关爱，像当年一样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可我已经都到了退休年龄，她也91岁。

我指着墙上的镜框里的照片问这个老人是谁，他说是我姑父的爷爷，我问是不是郝老敬，他说是他和他的学生。这时候才看到了邢西名医的郝老敬的面目。

临走时，喜玲姑扒在排叉门口的石墙上，笑盈盈地看着我走出很远，才转身回到屋内。

晚上我再打电话问郝老敬的事时，听到屋里有很多人在议论这件事。我十年才看了一次老人，竟让姑姑高兴到这个份儿，看来姑姑的结拜姐妹和姑姑是一样的亲！

1942年年天灾人祸一起袭来，蝗虫和皇军将邢台人的生活推到灾难路口，大多数人逃荒要饭，奔走他乡。我家也未幸免，决定夜里逃亡内丘寒山一带，投奔奶奶的表亲。

逃难的直接原因是，有一天日本鬼子要进山，过大石头庄时，小钢炮就一直往西打，以恐吓当地百姓。那时奶奶正发烧，用被子盖着头闷出汗，日本鬼子就进家了。一顿哇哩哇啦后一士兵用刺刀挑起了被头，把奶奶惊怕了，说什么也要离开老家。

盘算了半天，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还是奶奶想起了老舅老姨一家，清朝末年就逃到山里了。可只知道白鹿角一个地名，就找来了，晓行夜宿，一路打问几十次，第三天才到达寒山腰里的一间小山庄，知道他们都姓梁，是从石坡头搬来的。

太阳快落山时，爷爷、奶奶、父亲、叔叔、姑姑突然出现在梁家峪门前时，老舅老姨及上辈一家人都惊呆了。满身疲惫，满脸尘土像是要饭的一般。爷爷奶奶述说了邢台西丘陵地区的情况，老舅家人一致同意收留他们。

没有屋住，收拾合并。没有更多粮食，上山捡拾各种树木果实，栽种季节，拼命地在开荒拓土，多撒几颗种子。再不够吃，爷爷和父亲就回邢老家担挑，都埋在地里。来回要过日本封锁线，都是在黑夜，那个担心劲儿甭提有多紧张了，若抓住就会按统共处理。那时候叔叔姑姑年纪尚小，还不会干活，就跟着大人到处跑跑，两年后也能帮家人做些事了。

就这样对对付付两多年过去了，后山里到处传着邢台解放的消息，爷爷奶奶谋划着怎么回到老家生活的事儿，就向老舅老姨们提出了。爷爷尤其主张回家，在这里5口人吃了两年，已把表亲家折腾的不轻了，老是耿耿于怀，心里过不去。

我8-9岁时，有一天，爷爷蹲在南墙下抽旱烟，背靠着那个柏木梯子，看看我似乎有话可说，我坐在院过道前的那块锤板石上，终于说到了以上内容。最后说：“老平，咱可不能忘掉人家那一家子，5个人在那里住了两年，没受一点委屈“。那时候爷爷郑重其事地讲，肯定是有深意的，我记住了。

后来看到，叔叔、父亲断不了说到老舅的事，有时还谋划着要去邢家峪。有一次我想去，车已满员了。

90年左右，我有了一部嘉陵高白越野车，想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第二故乡。一进村，就有人帮我喊：“梁家嘞，大贾乡有亲戚来了”。等我到了巷子口，已经有5个人站在巷子中间巷子口了。那一次老舅带我上了寒山下的那个大台阶上（今寒山景区平台上），看了看松树林和碳窑，说再往深走，可能还会遇到大动物。

第二次回这里，已有了寒山景区，我也开始学拍照片，大叔小林已是景区管理员。第二天天刚擦亮我两就到达了景区那个大红亭子的位置。等我看清楚整个山势的一刹那，我想到了爷爷奶奶父亲叔叔姑姑在这里住的两年里也一定到过这里，他们的魂儿也一定还在这里飘着吧，便扑通一声跪倒了.......，等我起来时，已是满目泪痕，泣不成声了。

第三次来这里是老舅去世后。听说他在三院治病，跟我住的很近，却没有通知我们。我有些凉，已看到爷爷父亲两辈人都与世长辞，或许和下辈就有些生疏了。我决定上山了解一下情况，于是找到家里。长时间问了情况后才知道，老舅辈还有一个最小的老姨在世，我说：“今天天不早了，我还是下山去找到老姨吧，以后就得亲老姨了”。

以后每过老姨家，从不敢瞒过。家属和孩子过时，也都得到老姨家问候一下，孝顺一下，这已经成为不成文的规矩。

这两年我闹病，不敢给老人家说，老姨有一次曾流漏出我是不是不跟她亲了的念头，我很惊奇，于是只好说出了病情，好让他去除顾虑。可这一来，老姨又不敢打搅我了。我在腊月想，在等一些时候，到正月二十六老姨生日时，再去看望老人家，那时天也暖和了，疫情也过去了，应该好好让老人高兴一下。可又一想，不能，如果有什么情况挡住了，就又一次错过了见面机会。于是晚上打电话给两个小叔叔，一边了解路上疫情管理情况，一边通知老姨。于是有了下面照片里看到的一幕。

这一次来回165公里，是我第七次学车，首次独自完成驾车任务的，简直有点无所畏惧，但也头脑冷静。路况好时，我脑子里突然就涌出了一个念头，我这几年做的事，应该是在替爷爷奶奶父亲叔叔姑姑还情啊！是文家三代人在报答老舅老姨家的救命之恩和旷世恩情啊，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

2021-02-14

文天平 中国摄影家协会、中国民俗摄影家协会、中国新闻摄影学会会员。 《越洋电话》央视春晚金奖 《走进拾荒工》大专题中国摄影刊出 河北文艺振兴奖、邢台市文艺精品奖获得者。邢台市摄影家协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