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

青青子衿

昨天早上起床，就看见你从毯子底下伸出你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下巴搁在毛毯上，睡眼迷蒙地盯着我，刚睡醒的你尽管睡眼惺忪，懒得动弹，小尾巴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聊表欢迎。

中午我要睡午觉，关卧室门时，你蹑手蹑脚走过来，站门口定定地望着我，那是在问：“麻麻，我可以进去陪你吗？”鉴于你安静乖巧，又是个鬼精灵，知道在麻麻休息时务必保持安静，所以我给了你一个妥协的眼神，你一闪身溜进了即将关闭的门缝，轻车熟路地跳上了飘窗，懒洋洋地侧躺下来，晒着太阳睡起了午觉。

睡毕，我起床换衣服时，你鬼鬼祟祟地用嘴巴将厚厚的窗帘挑开一条缝儿，露出一对小眼睛“监视”着我，你是在说：“换下睡衣了。准备出去玩？现在我知道了，你得带上我。”

我在卫生间梳头，洗脸时，你又溜达过来，在卫生间门口探头探脑，那是在说：“带我吧，带我吧……”一瞬间，有想过带你，又因为是去别人家做客，这样那样的顾虑想过一遍，还是决定让你和安吉留守家中。

2：30，我出门，姐姐还在家中。3：00过，姐姐也出门来和小朋友汇合。

下午6：00过，我和姐姐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提前十分钟回到我家的朋友的电话：“卷妹儿死了。”正和朋友聊天的我，微笑还挂在脸上，脑袋根本没有转过来，下意识地追问：“杂子唻？”朋友又说了一遍。我的大脑嗡的一下炸了，说：“咋个可能？你不要拿这个给我开玩笑。”话音刚落，我就意识到：朋友不可能给我开这个玩笑。我的脑袋里两个念头盘旋交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生病了，朋友口误，还能抢救？我的意识恍恍惚惚，脚步却从虚浮迟疑到越来越快，一路想着“这不是真的”跑回家中。一开门，安吉呜咽着上来迎接，我的心完全沉下来。我急切地寻找，看到的却是，我的小可爱侧躺在我的卧室门口，已经完全了无生息。你躺在麻麻卧室门口，应该是在努力寻找我。可以想象你的绝望和痛苦，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的身旁！

我还是不敢置信，摸摸你，推推你。你温暖的小身体已经失去温度，起伏的小肚皮已经一动不动。我焦躁地在屋里找来找去，想知道害死你的是什么？朋友们劝我不要再执着，先将你入土为安。

坐在车上，一路抱着你和你的小衣服。眼泪这才开始喷涌。温暖的你，可爱的你，乖巧的你，粘人精，小气鬼，撒娇狗……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我。我曾经下过决心，要让你和安吉在我家里平平安安到老，善终。终究，还是辜负了你。

为你铲上了最后的土，最喜欢抱抱的你，就这样留在了那里，你该多么怕黑和怕冷啊！我说服自己，你的灵魂已经脱离你曾经作为撒娇鬼的小身体，回到美好的汪星去了。

后来，小雨点儿姐姐说，她四点半左右去我家敲门，还听见你们在家中吠叫。她肯定的分辨出，你们两个不同的声音。她还喊了你的名字，听到你呜呜的回应。那时候你还中气十足，活蹦乱跳。四点半到六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带走了小小的你！因为担心找不到原因，会再祸害到安吉。我既悲伤又焦虑。联想起家中有呕吐的痕迹，门口最多，没有血迹，没有大小便失禁，应该不是中毒。你的小舌头吐着，嘴张着，眼睛没有闭上，发作却又像剧毒一样剧烈。我想起，中午曾经喂过你一块比我的大拇指稍粗一点的鸭脖骨。平时，你俩基本吃不上大骨头，因为安吉狼吞虎咽根本不嚼，而你又过于娇气嚼不太动。不过，曾经尝试过喂你们鸭脖骨，因为它没有尖利的骨片，我以为既可以锻炼你们的牙齿，还可以洁洁牙。之前也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在这个过年的时刻，在大家都大快朵颐的时刻，你们俩眼巴巴地望着，我于心不忍，给了你们俩一人一块鸭脖骨。也仅仅只有一块而已。我和高阳姐姐联系，说了你的情况。高阳姐姐分析，你应该是因为骨头没有消化，又呕吐出来，噎住了窒息而亡。听完之后，我第一反应是：如果当时我在，你就不会用力吠叫，你就不会吐。如果我在，你就算卡住，也会不会有一线生机？如果我没有喂你那块鸭脖骨……我只留下悔和愧。

你其实不爱叫，对人分外友善。为什么昨天却一反常态？为什么你平时吃东西都优雅异常，细嚼慢咽，昨天却一口吞下？为什么我平时都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偏偏昨天出门做客。为什么家中没人的时候也不长，你却偏偏在那时出事？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凑巧，就为了带走你的性命？也许是老天见你太可爱，急于收回你做天使，才制造了那么多的巧合？也许不知道是我欠你的，还是你欠我的，我们有四年半的因缘，也只有四年半的因缘。你来了，你还了，你继续你的下一段旅程去了。

我还会想起你，睡觉不安分，把睡袍挣到半腰上，侧卧在沙发上，露出粉红柔软的小肚皮，小尾巴“嘣嘣嘣”地敲打着沙发，小眼神儿乜斜着我，活脱脱像个小美人鱼。

我还会想起你，一声呼唤，你满心欢喜，飞奔向我，四条小短腿离地，小耳朵飞起像螺旋桨。有时跑太急，前腿打架，你还会摔一个狗啃泥。但你还是义无反顾，仿若奔赴灿烂星河。

我还会想起你，穿着背带裙，端端正正坐在我腿上，我和你说话，你目不转睛地听，耳朵长长垂下，时不时微微动动。外婆说，看你的小小背影，就是个小朋友。

我还会想起你，叫你去叫姐姐起床。你疑惑地看看我，偏偏头，我指一指姐姐的房间，你一脸了然，仿佛在说：“收到。”随即屁颠颠地去扒拉姐姐的床沿。

我还会想起你，如果哪一天发现妈妈心情不错，又有闲的时候，你会叼来你的玩具，亮晶晶的黑眸子热诚地盯着我，那是你在说：“一起玩？”

我还会想起你小小肚皮的起伏，你非要挨着我的温度，你柔软蜷缩的小身体，你吐舌的微笑……你的一切。

感谢你曾来过，带给我的欢乐和美好。

ps：抱歉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欢乐节日，给大家带来一丝阴霾。考虑过不要在此时宣布这个消息。不过，我估摸了一下，对于这世上那些爱卷卷，关心卷卷的人，我实在没有勇气去一遍又一遍地说卷卷的故事。就在这里一并说了吧！感谢你，关注卷卷，并有耐心读完这篇长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