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芦苇的情怀 》（三）

章 鱼

   前 言

      茫茫苇海泛舟，悠悠岁月畄痕。

     盘锦苇塘，我生于斯，长于斯，工作于斯；父母兄弟以资营生，历尽艰辛，每每追思，五味杂陈；芦苇情愫永远是我心中流淌的河。

     诗言志，言为心声。六十多年来，我不揣文思浅陋，以芦苇为题材，创作多种体裁的文学（艺）作品，赞美芦苇，藉其虚心劲节之有形物象，潜其少索取多奉献之无形神韵，诉人苇相谐之生命理念，弘扬苇文化。现选录部分作品集成《芦苇诗抄》献给苇塘，献给苇场，献给曾经和正在苇塘里劳作的芦苇人；献给曾经为盘锦芦苇基地建设做过贡献的农民工和下乡到苇场的知识青年朋友们。

     物换星移寻常事，中秋过后赏芦花。

(2021年 冯国珠 于海南)

  五言诗•芦苇颂

芦苇生湿地，

    不投靠山村。

   虚心耐寂寞，

    守节甘清贫。

    荣枯四季里，

    奉献经年身。

    吾辈芸芸者，

    如斯有几人。

                （1968年）

注释：

1.湿地：涨潮时淹没，落潮时露出的滩涂地带。泛指靠近江河湖海，沼泽池塘等地的潮湿地带。

      2.靠山：可以依靠的山。比喻依靠的有权有势的集体或者个人。

      3.虚心：谦虚不自以为是，能接受别人意见的心态，此指芦苇茎杆内部中空。

4.有节：人不改变自己的节操。此指芦苇茎杆外部有茎节。

      5.芸芸者：众多的平常人。

   七绝•芦花不语

  芦蒲共地苇塘愁，

  易黄易綠隐变由。

    浩荡秋风频问故，

    芦花不语只摇头。

                      （1968年）

注释：

芦花不语：芦花沉默不说话。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有云“诗无言外之意，便同嚼蜡”

  五言诗•芦苇

    不求人耕种，

    大地宿深根。

    烟雨笋尖秀，

    丽日叶片红。

    春晖生碧绿，

    夏晌放清馨。

    风吹漫影舞，

    水流伴歌吟。

    花开百团絮，

    叶落一条金。

    不招蜂与蝶，

    豁达甘清贫。

   出处无萦回，

    褒贬何在心。

    一生少索取，

    奉献鞠躬身。

               （1980年）

注释：

1.百团絮：芦花形体散落，苇穗有若干分枝，分枝再生若干小穗，小穗又生若干朵团状白色苇絮，一枝芦花超过百朵的苇絮。

      2.一条金：芦苇经霜，叶落絮飞，浑身呈黄褐色，挺拔直立，宛如金条插地。

汉俳•苇塘即景

      （一）

     春塘丹鹤走，

    蓝天碧海白帆流，

   一望无尽头。

     （二）

    熏风掠苇稍，

    此起彼伏生波涛，

    碧海逐浪高。

        （三）

    秋风咋起凉，

    银花飞舞叶渐黄，

    天地两茫茫。

   （四）

    冬至霜雪欺，

   劲节傲然迎风立，

    万顷幽篁地。

（1980年）

注释：

1.即景：就眼前景物有感，产生的思想感情而写诗或者绘画。

       2.俳句：日本的一种短诗，以17个字为一首。汉徘也是17个汉字亦按照5--7--5句式排列。

       3.丹顶鹤：鹤的一种，羽毛白色，头顶红色，翅膀末端黑色，覆在短尾上，颈和腿硕长；能高飞，叫的声音高吭而响亮，亦称仙鹤。              

歌词•苇塘春光曲

     （一）

    一年一度春风好，

     吹绿茫茫芦苇塘。

    风从苇稍走，

    水绕苇根淌；

    轻歌伴漫舞，

     红日照绿妆；

    蓝天白云映碧海，

    苇海好春光。

        （二）

     一年一度春风好，

    吹绿茫茫芦苇塘。

     海鸥上下飞，

    群雁一行行；

    觅食丹顶鹤，

    漫步小溪旁；

     高翔天鹅纵情唱，

    苇塘好春光。

        （三）

     一年一度春风好，

     吹绿茫茫芦苇塘。

     辛勤苇乡人，

     日夜灌溉忙；

     留住这碧绿，

    迎接那金黄；

    为了收获好季节，

    珍惜好春光。

               （1987年）

注释：

海鸥上下飞：在盘锦芦苇湿地里，在辽河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栖息着三百多种鸟类。每逢春光明媚，百里苇塘灌溉之际，一片水乡泽园，鸟儿们拉开大合唱的序幕，辽河湾上的海鸥飞临当空助兴。

歌词•芦苇谣

      （一）

    芦苇发芽娇嫩嫩，

    芦苇吐叶绿茵茵，

    不需种，不需耕，

    盐碱湿地扎深根。

    海风吹，海潮卷，

   吸吮苦涩放清馨。

    一片纯真情，

   一颗无私心，

  你多像咱苇乡人。

    （二）

    芦苇开花随风舞，

     芦苇叶落浑身金。

    不招蜂，不引蝶，

    默默成长甘清贫。

    冰雪压，寒霜侵，

    历尽磨难更坚韧。

    一生少索取，

    一朝奉献身，

    你多像咱苇乡人。

                    （1987年）

注释：

1.海风吹，海潮卷：风从海上来，潮在海边滩涂上涨落相间，涮来涮去。

        2.风雪压，寒霜侵：秋冬凌晨，寒霜附体，芦苇披挂银魁银甲，冬来之风，大雪压顶，苇穗覆盖着积雪，待风起时纷纷下落。

歌词•鹤乡情

       （一）

   黑土地，青纱帐，

    小路弯弯绕苇乡，

    碧水清波长流淌，

    仙鹤翩翩飞芦荡。

     渔歌唱晚，泛笛悠扬。

    浩瀚的苇海，

    洒满了七彩阳光。

         （二）

    一对对，一双双，

     比翼齐飞情意长。

     迎着桃花来北国，

    驮着丰收去南方，

    岁岁月月，地久天长，

    浩瀚的苇海，

    是仙鹤可爱的故乡。

                      （1987年）

注释：

1.迎着桃花来北国：春天到了，桃花开了，丹顶鹤从南方归来。

       2.驮着丰收去南方：秋天来了，芦苇丰收了，丹顶鹤向南方飞去。

楹联•芦苇联两副

        （一）

    花开百朵絮无媚香不招彩蝶，

     叶落一条金有铮骨哪惧狂风。

        （二）

    有节虚心历尽风霜雨雪仍直立，

     无须假意全将茎叶根花献世人。

                 （1993年）   

注释：

1.无媚香——芦苇花开，淡紫拍白，有清馨，无媚香，不招蜂引蝶。

      2.  有铮骨——芦苇叶落絮飞，苇茎挺拔直立呈土黄色，状如金条插地。

五言诗•寒冬苇塘

     昨夜南风过，

     今晨抱秆霜。

   芦苇服饰改，

    金裹换素妆。

     刀客银镰动，

    汗水透衣裳。

     割运两干净，

     茬高一寸长。

              （1963年）

注释：

抱秆霸：寒冬里，芦苇冰凉，偶遇含水量较高的南风，芦苇被寒霜包裹，俗称抱秆霜。

  七绝•苇子

    苇子空忧故土寒，

    芦花落后忆江南。

     追风败絮随尘去，

    宿茎蓄芳待翌年。

   一一丁酉正月过苇塘口占。

                     （2018年）

注释：

1.苇子：苇塘之子，学名芦苇，俗称苇子。

       2.忆江南：曲牌名称。此取白居易《忆江南》金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附录：

        梦境呓语（节录）

       仲秋时节，天高气爽，苇海临风，波浪滚滚。我在苇塘深处跋涉，迷失了方位，不知路在何方，只好用两臂当桨，拨开挡着视线的芦苇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座两层红色小楼，坐北朝南，中间开门，上方有黑色楷书门眉：“盘锦东郭芦苇博物馆”九个大字。我走进去看，原来是座采用声光电技术形式的芦苇博物舘，依次参观的展品有：盘锦苇塘简介，讲述体文字，配有声光；航拍的苇塘四季大图，配有相对应的诗《苇塘四时咏》；芦苇概述，介绍芦苇既是历史自然景观，也是生态物质资源；解放前后芦苇收割工房照片及其说明文字；实物有割苇子用的镰刀，推刀和割灌机及说明文字；有结苇捆用的架子，拍子，杠子，绕子和稻草绳子，别棍（狗）及使用说明；有运苇子的马车，小火车，驳船运行中录像；有一列小火车头拖三节“轱辘马”即无动力小车箱，上装两捆圆周三尺八寸长芦苇标准捆，还有一大捆圆柱体的用芦苇造的凸版印刷纸；接下来是资料室内有介绍苇塘，苇场和芦苇的各种图表和文字说明；最后听到的是光盘播放的苇乡之歌《苇塘春光曲》，歌唱春天的生机勃勃的景象。突然，二楼传来阵阵掌声，我循声上楼，站在侧门口向会场望去，只见主席台两侧有红地黄字竖式条幅，左边是“盘锦湿地忆旧游”，右边是“苇海泛舟几度秋”，正上方会标是“庆祝盘锦东郭芦苇博物馆开馆”。主席台上第一排就座的人我都不认识，从名牌上看是市、区和苇场领导暨国家和省文管部门的负责人。第二排的人我都认识，只听主持人高声介绍说：出席今天会议的老领导有老红军，原金城造纸厂厂长，后任辽宁省轻工厅副厅长的刘国宝同志；原营口造纸厂副厂长驻盘山芦苇办事处主任秦德金同志；原国家一轻部造纸局局长李人凤同志；原一轻部芦苇造纸工业公司经理刘其武同志；原一轻部盘锦苇场场长梁福庭同志……只见主持人转身面向台下介绍说：第一排中间座位上是东郭苇场首任场长冯国珍同志，在其左右座上落坐是担任过苇场党政工青妇领导的同志肖杰，郝春山，王岚……主持人提高了声调继续介绍说：参加今天芦苇博物馆开馆典礼的还有一九四八年以来为盘锦苇塘、东郭苇场建设操过心，出过力的几代芦苇人的代表。有苇场机关、场直单位、苇田分场、农田分场和沈阳下乡到苇场四个青年营的知青代表合计600人。

       接下来是相关领导讲话，他们分别讲了建立芦苇博物馆的意义和目的，建馆过程，今后管好用好博物馆的要求。主持人宣布来宾讲话，点了我的姓名，我快步拾阶而上，向主席台上敬个举手礼，向台下的与会者深深鞠了一躬，稍作停顿，我说：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芦苇战线上的各位同事，大家好！

       一代人是多少年呢？如果用“四代百年”公式计算，我们今天是三代芦苇人同堂的盛会。刚才，我参观了芦苇博物馆，一言以蔽之：好！感谢各级领导在国有芦苇企业负债经营的困境中建立芦苇博物馆，举办隆重的开馆典礼。博物馆作为传承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载体，肩负着弘扬民族文化，振兴民族精神的重要使命。我要赞美盘锦东郭芦苇博物馆。

       芦苇博物馆，它承载着盘锦苇塘的前世今生，唤起人们渐行渐远的苇塘记忆。诚如所知，清.嘉庆到光绪的一百多年间，渤海辽东湾顶部陆地连续遭受大洪水冲击，泥沙俱下，河淤海退，在今辽河下游两岸形成了若干块滩涂湿地。清末民初，滩涂连片，芦苇丛生。军阀、富户“跑马占荒”，鲁冀移民，辗转到来，辽河下游两岸始有人烟。一九三一年“九.一八”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随即建立伪“满洲国”大势掠夺辽河下游两岸的芦苇资源，在盘山设立“康德公司”强占苇田48万亩；王子会社在东郭设立“巴雷部”掠夺苇田22万亩；修建一条从金城经东郭到流子沟长90华里的窄轨铁路，运芦苇到新修建的金城造纸厂。在大辽河入海口处修建营口造纸厂，芦苇造纸运回日本国内。一九四五年日本战败投降，国民党成立辽宁省纸浆有限公司接管营口造纸厂，辽河下游苇田，三年无所作为。一九四八年二月盘山解放了，六月东北轻工业管理局营口造纸厂派出副厂长秦德金带队建立营口造纸厂盘山苇田办事处，设立万金滩等五个分处，全面管理辽河入海口两岸苇塘。此后七十多年来，盘锦苇塘曾发展到150万亩，后因工农生产需要减至120万亩，形成了东郭、羊圈子、赵圈河、辽滨四个苇场，年产芦苇50万吨。

       七十年来，盘锦各苇场地权关系多变，时而归中央，时而归地方，时而归盘山（锦），时而归锦县；时而归工业口，时而归农业口。时而纯国有企业，时而政企合一，尽管企业隶属关系多变，但万变不离其宗，其宗旨都是发展芦苇生产，提高单产，增加总量。让芦苇人为国家做出更大贡献，让全体职工生活得更好。

       芦苇博物馆，它记忆了三代芦苇人的光荣与梦想，展示了芦苇收割期农民工的艰辛与期翼。东郭苇场，我生于斯，长于斯，工作于斯，对东郭苇场的历史沿革比较熟悉。一九四八年以后，经历了东北轻工业管理局营口造纸厂盘山苇田办事处之万金滩分处、盘锦苇场东郭分处、盘锦苇场第四生产股、盘锦苇场第二分场、一九五六年经辽宁省政府批准成立东郭苇场，为国有国营县级造纸芦苇原料工业企业。

       解放初期，有一首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东郭苇场的第一代芦苇人，就是唱着这支歌，投入了热火朝天的苇塘建设。围滩造田，栽苇根，踩苇花，拓边展沿扩大苇田面积；拦河筑坝，提绕阳河、大凌河水灌溉苇田，加强经营管理，想方设法提高苇田单产。建设两座变电所，五处抽水站，尽力而为修建路桥涵闸，上下排水田间工程，苇田工人都是“土方工程兵”。实行科学育苇，加强经营管理，制定并执行了《芦苇割运垛技术操作规程和质量规格标淮》，确保丰产丰收。每年冬季芦苇收割有辽西五县（市）及内蒙敖汉旗合计一万余人，近千台马车，顶风冒雪，奋战三十天完成芦苇割运垛任务。时至一九六八年，东郭苇场芦苇收割面积达到33万亩，年产芦苇近十万吨，为金城和营口造纸厂提供优质造纸原料；满足辽宁域内部分国计民生对芦苇的需求。“文革”后，广大职工干部不忘初心，投身到改革中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场党委全面拨乱反正，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实行联产承包经营责任制。制定苇田十年发展规划，发展多种经营，改造中低产苇田，使苇田经营面积达到50万亩，年产芦苇16万吨，创芦苇产量、产值、利税历史最好水平。

       芦苇博物馆，它昭示了苇塘的宏伟蓝图，预示着苇场的明天将更加美好。无庸讳言，东郭苇场在负债经营，究其原因，客观上，经济全球化，加入wto，进口纸张物美价廉，国产纸缺乏競争能力；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电子书籍，无纸办公，用纸量減少，国内纸业不景气，导致芦苇滞销，苇价走低，苇场负债经营。主观上，苇场改革不到位，没有充分利用土地、苇塘、滩涂、水面等自然资源，大力发展种植业，养殖业，加工业等多种经营。改革不到位，没有后续产业。作为芦苇生产企业，改革的目的是提高单产，增加总量，为社会提供更多的合格产品，同时提高全体职工的生活水平。只要我们不忘初心，在筑梦路上，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发扬第一代芦苇人艰苦创业精神，苇场的明天必将更美好！

       掌声雷动，惊醒残梦。一梦醒来，人去楼空；辗转反侧，思绪悠悠；我起身立于窗前，遥望盘锦，默黙祝福苇塘长存，苇业永续，芦苇人一生幸福。

（2008年7月）

　　备注：在《美篇》里引用的照片，是来自作者冯国珠先生的多年珍藏；还有的是来自网络的搜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