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是在记忆深处的厦大图书馆报库度过的,报库靠校门的那侧毗邻着厦大饮食店。饮食店有点类似中山路的黄则和,有各种美食,花生汤、油条、肉包。。。主要供应来厦大开会出差住在附近招待所的同志。由于价格相对高于食堂,我们从没在那里吃过,可是从饮食店飘来的香味往往让我们垂涎三尺,一直流着哈喇子,至今都难以忘怀。饮食店里的阿水是我们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其实阿水是个小伙子,弱智哑巴,大眼睛,看上去有点凶,皮肤跟黑炭一样黝黑发亮,牙齿雪白,活脱脱的非洲人,身体是歪斜的,走起路来一拐一拐,只会踮着脚尖,双膝弯曲,似乎抬不起脚,脚尖搓着地板前行,远远就能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尽管如此,阿水走路的速度很快,一点也不亚于神行太保。有次我和妹妹在报库前面空地跳格子,阿水忽然来到边上,扯着嗓门咿咿呀呀的尖叫,冲着我们手舞足蹈,吓得我和妹妹掉头就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阿水。当时在我们眼里,阿水就是怪物。后来,听小伙伴说阿水从不打人,他只会喊叫,不用害怕。渐渐的,我们也不那么惧怕阿水了。 </p><p class="ql-block"> 有次,阿水又来凑热闹,在边上学我们的样子跳格子,忘乎所以,这时来了两个饮食店的女工,大声呵斥,“死阿水,这么贪玩,还不赶紧回去做事” 阿水只好垂头丧气跟着走了。有时,阿水还会在我们面前显摆,大口咬着饮食店里的包子,让我和妹妹羡慕极了。阿水很特别,由不得我们不关注他。 饮食店里只有两个男工,另外一个白白净净的。没想到傻乎乎的阿水很会吃苦,也很有力气,我经常看见他搬大桶大桶的汤汁及其他东西。 因为阿水傻,有些调皮的小男生会围着阿水起哄,甚至会扔个小石子。阿水看上去很生气,冲着那些男孩挥舞拳头,龇牙咧嘴的咿咿呀呀的嚎叫一番,把他们驱散开。</p><p class="ql-block"> 妹妹还记得阿水饭量很大,工会礼堂边上的丰庭食堂还没开饭,他就带着又大又深的搪瓷碗早早去排队,总排在第一位打饭菜,阿水很省钱,只买5分饭票,可善良的工作人员都会再打些菜让阿水心满意足地离开。妹妹说她再怎么赶早,也只能排在阿水的后面。</p><p class="ql-block"> 阿水的爸爸是厦大大礼堂的敲钟人,厦大礼堂是否有电影,只要问阿水就行。“阿醉(水),乌(有)电影没?” “乌”,那就一定有电影;“模(没)”,那就没电影。每逢放电影,阿水一定是坐在第一排的中间,电影一到高潮,阿水激动得又是喊又是叫,手舞足蹈,引得全场哄然大笑,嘿,阿水比电影还精彩呢,总能带给大家欢喜和快乐。听大人们说,阿水是因为小时候发高烧得了小儿麻痹症才变成这样,阿水真的是太可怜了!</p><p class="ql-block"> 最后几次看到阿水应该是大学毕业工作后,从厦大南校门那条路经过,看见阿水还是那样急匆匆的行走在路上,最难忘的一次是看见阿水低着头坐在饮食店旧址路边的石条上,我不知不觉朝他走去,他终于抬起了头,眼睛还是那么大,但没有神,额头布满了皱纹,哦,他老了很多!那时听说他爸爸去世了,他有个住在东边社的姐姐照顾他,给他吃和穿。他也没工作了,因为饮食店没了,被拆了。 可是他每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行走于饮食店和东边社之间。再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阿水了。</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70年代,厦大校园是如此的清静,我们在报库,总能听到远处大礼堂飘来的钟声,那是阿水的爸爸在奋力的敲钟。阿水,我童年的“小”伙伴,一个可怜而又善良的人!</p> <p class="ql-block">上图是我和妹妹小时候的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