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世纪50年代初,为繁荣文化事业,临沂地区从靠近河南省流行豫剧的鲁西南,搬迁引进了几家地方豫剧团。平邑县红光豫剧团就是其中之一。自此,豫剧成了当地的主流剧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早晨或傍晚的时候,我跟着大人在剧院旁边的沙河滩散步,能看见一些剧团的人也在这里,咿咿呀呀的吊嗓子,我呆呆地望着,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做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鲁迅在《社戏》这篇文章里,描述了童年时期看社戏的往事,表现了对童年生活的回忆和留恋。晚上和小伙伴们划着乌篷船去看戏,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半天,却什么也看不明白。北方没有乌篷船,我是跟着大人一起去看戏的。虽然时空不一样,看戏的好奇心情,小孩子们都是一样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夜幕降临,戏院门口昏黄的马灯下,摆着几个卖瓜子儿的地摊儿。我跟着大人走进剧场,偌大的剧场里,是一排排固定在地面上的条凳,凳子上用红漆标着排座号。我倚在大人的怀里看戏,小孩子看戏有个特点,不关注戏的内容,而是看花花绿绿的舞台布景,和形形色色穿着各种戏装的人物。如果有角色在戏台上唱的时间太久,我就会视觉疲劳,感到厌倦和困顿。记得鲁迅在《社戏》里,也有对小孩子看戏时不耐烦的描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次看戏,我倚在妈妈怀里,被慢节奏的剧情,熬的昏昏欲睡,忽然剧场一阵轰动,观众们都哗啦啦地站了起来,翘起脚根儿,向戏台上张望。我被惊醒了,便爬上凳子向戏台上看,原来舞台上有特效。在舞台后方靠近幕布的地面上,有一片蓝布,被风吹的象大河水面一样波浪起伏(可能是用鼓风机),台上那个女角色,悲悲切切唱了大半天,转身跳进了河里,总算是下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戏散场了,这是我最紧张恐惧的时候,滚滚的人流,从戏园里蜂拥而出。我紧紧的拽着大人的手,不敢松开,生怕被拥挤的人群踩到脚下,小命就呜呼啦。小的时候,当时县城里还有一个让我感到畏惧的地方,那就是新华书店的玻璃弹簧门。如果没有大人领着,我只能离大门口远远的站着,隔着门玻璃向里边张望,不敢靠近,害怕弹簧门强大的惯性把我弹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进入60年代,我们已离开了县城,举家搬到了公社乡镇。县剧团有时会下乡巡回演出,那时全国搞社教运动,社会上阶级斗争这根弦,绷的很紧,《夺印》就是当时风靡一时妇孺皆知的一台戏。地主婆举着一只碗,一边在台上迈着碎步走圆场,一边喊“何书记吃元宵了”,这句话是许多那一代人记忆中的经典台词。那个年月穷啊,一碗元宵就把村支书拉下了水。地主婆满村的吆喝,为的是离间村支书和贫下中农之间的关系。县剧团的丑角名叫唐家礼,是剧团的台柱子,相当于后来豫剧舞台的牛得草、金不换这类名角,人山人海的观众们,大都是奔着看他的戏而来的。吃大席看大戏,河滩里拉屎放响屁,四大痛快,人在世上,首先是物质享受,然后就是精神享受。那个年代,传媒不发达,老白姓见的少。地方剧团的名角儿,就是神一般的明星偶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文革结束,电影《朝阳沟》复映,在县城,万人空巷,经久不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小时候受到豫剧的熏陶,所以熟悉和喜欢豫剧。对这个地方剧种通过念唱作打,表现喜怒哀乐的方式,传递的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心有灵犀。如包公的慷慨激昂,红娘的俏皮可爱,花木兰女扮男装的阳刚和恢复女儿装后的婉约,穆桂英潇洒干练的巾帼豪情,佘老太君大气磅礴老当益壮的忠勇,杨家女将的凤仪万千,打金枝的诙谐调侃,都能心领神会。我也理解河南人为什么那么痴迷豫剧,河南台的梨园春电视节目,已经办了很多年了,名角带新人,新人出名角,收视率很高。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乡音乡情代代流传,豫剧就是人们心目中的国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