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一月,我的朋友建华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了其弟(网名大山里人)(注1)《回忆与母亲在看守所度过的日子》的文章,作者在文章中追忆了文革时期一段随母亲孔庆玉住在金华看守所看管犯人的艰难岁月,文章中描述了文革期间的金华看守所,让我想起了我父亲也曾在看守所工作及家弟曾在此打过临工的事情,所以闲聊漫谈于此,各位不必较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俞国良,小名:阿福,1932年7月24日生,上海松江新浜乡内徐浜人,地处于太湖流域或长江三角洲东南部以西,该村被一片片的河网水浜密布,土地特别肥沃,都是黑色泥土,随便种植一些都能成长壮大,而河道水浜到处是静悄悄游动的鱼虾,那里可谓是沧海桑田、中国的粮仓水乡啊。父亲出生一个小富的农村家庭,兄弟妹妹共三人,因是家中的长子,家里又全力供养与培育,所以,随着时间流逝,父亲刻苦地读完了初、高级小学,然后,由爷爷挑着稻米谷物(学校不收纸币)作学费,到青浦县练塘镇颜安中学念书读初中,在学校里父亲受到进步思想影响,当时的革命思想犹如春风吹入人间。谁知那时家道已渐渐中落,特别是上海解放的那年,家中已靠租种他人田地度日了,再者那时上海区域的物价飞涨,家里的一点微薄农田收入已入不敷出,无法供养一个中学生,为了维持全家的生计,父亲只能读完一年初中就匆匆肄业,对于一个从小读书对社会认知有限的半大小子,到大上海为店铺打工做学徒是一个不错办法,于是一个年纪刚达18虚岁的南方瘦弱男孩,在爷爷奶奶建议下,去新浜小镇上的缝衣铺定做一身长衫马卦(脸面之用),准备去上海找同年去当学徒。1949年8月下旬,就在父亲寻找工作期间,早年在抗战时期就加入新四军的远房亲戚回来了,父亲的“寄爹”(注2)一一远亲朱世忠从部队、从浙江回来,他荣归故里,除看望、探亲父母外,迎接留于村里的夫人陈英也是一项内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上海松江方塔</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当时浙江早于上海解放(上海解放为1949年5月27日),山东八千南下干部早已动身接管了浙江,1949年5月20日,朱世忠被省委、地委任命为金华地区兰溪县城区区长。在长辈再三告诫外界有危险的情况下,为了能生活自立并找到工作,以及对新世界的向往,父亲毅然选择外出面对未来,告别了父母、告別了亲人、告别了邻里,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家乡,背起行李随着长辈——寄父母俩乘火车(浙赣线)赶到了金华,记得他曾自豪、或自嘲地对我们说,当到金华后,他们一行走的是水路、内河航运,在金华水门附近上的船,由于出发时是夏天,婺江已进入了枯水期,他们乘坐的小船在半路上抛了锚、搁了浅,那天,烈日当头,天气非常炎热,见到此景,作为农家寒门的他,当即蹬掉鞋子、挽起了裤腿与其寄父一起跳下河在船后推行,嘿嘿,父亲那时体质可不是很好,但作为后辈和小伙干这个活,那是必须的、无怨无悔的,最后小船上只坐着其寄妈一人,在金华碰面交流的、一起上船的兰溪县委书记,也与船主一起下船,合力在河上把船推着前行!总之,推船的简单劳动预告着奔前程和未来的父亲:前方的道路和人生历程,不是一帆风顺的,是坎坷、曲折和多难的,但,它会越走越宽、越来越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49年9月份,由于父亲政治清白、忠厚老实和性格内向等,在同村人和区长朱世忠的介绍和举荐下,他很快就通过政审,作为南下干部的补充人员,如愿所偿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光荣地成为兰溪县人民政府财政科一名干部,除担任保管员一职外,还正式地领取填写了一份干部履历表,无意识地在建国前参加革命队伍,亲身见证了这开天辟地的宏大场面,不由自主地亲历这场历史洪流!由于本人的爱惜、刻苦、年轻和有点文化,以及努力工作,他曾说过,那时人也简单、想法很纯朴,就是一心一意搞建设,建设一个美好家园,建设一个崭新的中国,任何金银财宝、糖衣炮弹等放在面前,心中不会有丝毫波动和影响,只会认真详细登记、妥善保管。由于工作认真、细致和勤奋,对保管物品一丝不苟,为人处事也低调谦逊,因此,在这段时间里,上级领导非常满意并给父亲非常好的评价。期间,父亲还利用一切时间,稍有空闲就练习打算盘,为此,他在很短的时间里,练就了一手拿手绝活,无论是天黑还是布条蒙眼,他都能打好算盘,就是把算盘放在头顶上,他也能丝毫无误地打好数字,在政府科室内那可是有点小名气的。这样过了2~3个月后,也就是11月,他跟随着朱世忠工作的步伐来到了金华,调到了金华县人民政府财政科,除保管员外,他还做上出纳工作(注3)。他绝对没有想到是这一调动,将会在金华待上一个多甲子——67年,更没想到以后在金华结婚生子、组织家庭,并成为第二故乡而伴随终身!</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朱世忠与父亲建国时期合影</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调到金华县政府财政科后,不仅仅是做本职工作,还经常被抽调到外勤工作。建国初期到金华各乡镇的道路,那时可不是石板、沙石、柏油或宽敞的水泥公(马)路,不可能村村畅通,更没条件骑上自行车下乡,得靠双脚走路,靠脚底板一步一步地走到各乡村,到各自然村去征收公粮,把党的政策方针落实到每家每户。记得当年父亲背着背包、长枪、水壶、挎包和油布伞,戴着子弹、干粮、票证和换洗衣服等,独自一人下乡上山,上尖峰山、上北山,到周围各村进行剿匪、宣传和征粮,由于是外乡人对当地的地型地貌不了解,再加上夜晚在各村的连续工作,刚出村庄,就在这黑黑的山路中团团打转——迷路了,就是打着火把、照着电筒也没用,还好是住村房东好客找人才解了围。父亲的一生始终坚守党性,信仰共产主义,相信社会主义,曾经历过党和国家开展的各项运动,包括“土地改革”、“三反五反”、“反右派”、“三面红旗”、“文化大革命”、“批林批孔”、“反击右倾反翻风”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调换的单位有可多了,除51年在省城进行培训实习外,他曾在县财粮科、县检察暑、县检察院、县公安军管组、县公安局、婺城区检察院等单位工作过,更是在“文革”中期到结束,1970年12月~1978年6月期间,在金华县公安局看守所里任看守员、副所长,兼任县公安局检察股的副股长。当然啦,十年“文革”对父亲是印象太深了,记得“文革”初期是先从大字报、串联开始的,接着就有了批判、游街、批斗、攻击、漫骂等场景,再以后就发生了捆绑、悬挂、吊打和派别互斗等,最后从棍棒斗殴发展成为武装械斗、造反派相互大械斗,全武行啊!作为保守、中立和旁观的我们,先是不解、不介入或看“西洋镜”,后来是害怕、目瞪口呆和痛恨。然而,自己不惹事,并不是不出事,因为,时代的步伐和进程,麻烦会偏偏找上你的,当时“公检法”已被砸烂,看守所受到了冲击、被占领,并打开牢门,相关的嫌犯包括杀人犯、亡命徒等给予释放,当这些社会渣子一旦出了牢笼,就纷纷加入各造反派,戴上红袖套带领一批闲杂人等,去冲击政府、攻占基地、报复社会,暴力进一步升级。当这些恶魔非法出狱后,第一个要报复的除当事人外,第二、笫三人当然是公安、检察人员,作为审讯、起诉过他们的检察官,必定被这些社会败类盯上成为要寻找、报复的对象。为了规避这批货色的批斗、捆打、暴揍和追踪,父亲闻讯后,先是在城里四处躲避,后是逃到了乡下躲藏,但这些魔鬼消息也很灵通,往往前脚离开后脚就到,无奈,父亲在他人的劝告下,悄悄的、心有不甘地登上了火车,准备暂离金华回避锋芒,然而,他们早在浙贛线——诸暨站上等着他,只见这些恶魔戴着红袖套、背着长短枪,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寻找,最后,父亲被他们押到杭州被强占的领地上,这次诸暨劫持遭遇给父亲带来的伤害是永不磨灭,那私牢的关押、棍棒的锤打、刑具的动用等,对他精神、肉体的摧残将是永久性的,第二天还将押赴刑场枪毙更是令人窒息。幸运的是,这批暴徒在黎明前紧急集合,又携带武器去偷袭、争夺、攻打萧山的要塞、据点,无暇顾及父亲,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让父亲捡了一条命,与死神擦肩而过,那吐血、内伤、骨折巳是小事,生命才是大事。遍体鳞伤、身无分文和证件的父亲在省城杭州开展自救,他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地敲开老领导——省检察长家的大门,那时,检察长马上就要被造反派带走批斗,他把身上仅有的十元钱塞给父亲,就让父亲赶紧离开以避免让<span style="font-size: 18px;">造反派碰到,</span>当父亲怀揣着这十元钱资费,忍着痛苦,日夜连续赶路,奔走家乡,成功化险为夷,记得那天,父亲是跌跌撞撞、歪嘴肿脸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母亲朱雅芳则是一脸惊讶上前扶持,喃喃自语和哭泣。从此,以后这伤药味就充斥了整个家中,炉灶灰坑里养殖的“地蟞虫”不断,父亲就经常抓它们煎烤炒吃。“诸暨惊魂”事件,是父亲一生中最大的灾难,让他一直难以释怀,这场险象环生和伤痛将日日刻刻提醒着父亲,特别是气候变化或半夜中被提醒、惊醒,直到天明。(注4)</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父亲检察员任命书</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那是1972年,家兄(注5)刚在金二中读高中、父亲正年富力强的40岁时,我们从“马路里”的公安大院搬家,搬到看守所的家属院里,二间平房,40多平米。那时的看守所就在解放中路上、过去的县消防中队里面,当时的消防队两扇大铁门是沿街朝向解放路的,大门西边是新华书店,路对面是二轻商场,西边围墙是新华街,路对面是火腿店和人民医院,而东边就是县政府大院(现在已拆掉重建了)。简单地说:当时的县看守所就是现在的江北,新华街上,福泰隆和银泰商厦的车辆出入口处,大小在整个一层商场的1/4左右。那时有人到看守所我家里玩,可是要经过二道关卡的:一道是消防队的门卫,另一道是县中队的岗亭。看守所里面的监狱是铁大门紧闭的,四周围墙高高矗立,一般四、五个人搭人梯根本爬不上,因为围墙上还有层层的铁丝网,不过,没有铃铛和通电罢了。四周的监狱围墙不允许超过高墙的物件在,三层以上的房子禁止建造,以防他人居高窥视;在围墙的一定范围内,不许有树木和其他物品在,以防他人借用攀登,总之,监狱的墙壁是有很多的禁忌的。监狱的值班战士全副武装、正视前方、立正持枪,那里戒备森严,铁面把守,时刻警惕,任何接近警戒线立马高声斥问,否则,子弹上膛、枪械伺候,因为那里是军事重地、监狱禁地,毕竟关押是待审、待判的各类要犯或嫌疑犯,重刑犯更得上脚镣、手铐等刑具。进出监狱大门的囚徒、嫌犯报告一般是:审问、讯问、探监、劳动等;而看守员或管理人员的回答一般是:巡监、提审、审讯、巡视等。监狱铁大门是唯一的通道和要点,只能一个要点,这样就容易管理,那里的地形必须是易守难攻的,有利于轻重武器或机关枪子弹的封锁,由此,监狱大门是严管区,不易靠近和进出的,闲杂人等不能接近。</p><p class="ql-block"> 在县中队岗亭与监狱大门之间有一字型横排的矮平房与通道,这些平房就是看守所管理人员的办公室 ,记得父亲的办公室就在第一间,桌子靠里,靠门口的办公桌和椅子是来客和接待用的。在印象中,父亲的裤袋里总有一串绳索连着的钥匙,它们打开的是铁锁锁上的办公桌,而办公桌的某抽屉里的一团钥匙中的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柜子,而铁柜中又有一钥匙,用它与密码才能打开保险密码柜,这是一种连环套的保险方式,保险密码柜除了藏有机密要件外,还有很多成串成圈的钥匙圈,圈上贴在钥匙边上只有他懂的数据与文字,用它们打开监狱各牢房门、审讯室、档案室、机要室等。父亲身边总围着找他办事的人们,一般来说,他则按照“轻重缓急,先内后外,公事优先”的原则来处理的,在出示证件、相关手续和办理登记后,父亲拿着钥匙不厌其烦到监狱里一一进出,押着被提出的嫌疑犯到各预审室,父亲对囚犯的换洗衣服、棉被等生活必需品等的检查也很仔细,特别是对衣领、裤边或棉袄、棉裤、被子等地方掐捏个遍进行检查,有怀疑的地方则要撕开检查,以防夹带锯子、刀片等铁器捣乱和纸头串供,而香烟、火柴、玻璃、瓷器等违禁品是不准带入的,以防狱中失火和自杀,对筷子和牙刷等也得特制(折一半),因为囚犯对刑期和犯罪尚未判决,容易产生对生活绝望,而发生自残、自虐行为。对嫌疑犯的入狱检查也很仔细、认真,首先是宣读看守所的有关纪律和禁令,犯罪嫌疑人进监狱要遵守的规矩;其次是对随身物品的检查,先是抽掉皮带、裤带、松紧带、鞋带等所有带子东西,1、绳索、带子属危险品,它容易作凶器杀人或上吊自杀;2、囚犯行动不方便,便于狱方管理。其次是对衣领裤边等地掐捏检查。然后是对赚疑犯的身体进行检查,让犯人有点尊严地赤身露体目测检查(女犯由女看守员单独检查),对有伤口、骨骼或皮肤病等状况一一加以记录,一旦发现有状况,则由专业医生决断,是进监狱简单治疗、还是送医院住院治病?这里由监狱纪律和规矩来决断了,提审过的疑犯也一样要目测检查过,以防刑讯逼供的发生。监狱里不服从看守所管教、大喊大叫的嫌疑犯也是有的,一般对其上脚镣手铐刑具,再调换一个监牢住就行了,那里有的是照顾和教育监规的。</p><p class="ql-block"> 在监狱围墙外面,看守所的东边有个监狱食堂,那里我们这些家属可以走动和进出的。记得那里的食堂,先是烧柴禾,炊事员会经常锯木劈柴,那斧头功夫还是杠杠的!当然,柴房里的主力还是未判决的轻刑犯在忙碌。后来改为烧煤和烧煤球,炊事员们请来泥水工改炉灶,他们先是试火,还不错,能行,就直接烧火做饭了。这煤渣可是好东西,只要去掉外面一层黄皮,里面可就有微黑的小煤炭,还能继续烧火或碾碎重做。很快,食堂里又改了,要改烧煤饼了,这市场上卖的煤饼炉,可不适用,对食堂可是太小,怎么办呢?改炉灶,改炉口呗,在炊事员请来泥水工改过数次外,火力或煤饼燃烧的效果不好,食堂里的夹生饭一样产生!这事反映到所里,父亲对食堂情况也心中有数,在经所里集体讨论研究后,所里将牢房里的重刑犯陈某——金华某厂的八级技工被提押到食堂,由他提出改造煤饼炉意见,在陈某的绘制草图和指点下,炉灶泥水工制作单独的火炉,先是用耐火砖砌筑锻烧,后由陈某制作相关材料、焊接、打磨等进行,当然,这几天的夹生饭是免不了的,最后,一个与比床头柜稍大的煤饼炉出炉了,这可是双轨式的推拉活动炉,即好用又灵活,实用还漂亮。后来各县机关单位的参观也由父亲带领,并亲自讲解,当然他会同意参观者的要求规格制作,不过,这费用肯定是少了的。随着时光飞逝,食堂里的煤渣越堆越高,于是看守所又产生了煤渣砖的营生,与运进的黄泥揉捏和好,用模具一块一块地制好,放在铺好的木板架上凉晒、阴干,遇到刮风下雨和高温,砖坯上就要盖好盖子,以遮风挡雨防暴晒,等到砖坯干了,可以高温烧烤了,再运到附近的砖瓦厂,城郊那里的企业会收购。当然,这运泥运砖坯的双轮人力车要准备好,凉晒的低短木板和防雨防晒的盖子要备好,而看管押运送货物的队伍更要确定好。这运送货物参加劳动的犯人,一般都是待判的轻刑嫌疑犯,身体健康的青壮汉子,属案情较轻、表现良好的,逃跑和回避惩罚已没有意义。父亲的裤袋因摆放钥匙,老是被磨破,过去有句口头禅:“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母亲遇到这破口就会念叨着:“又破,老破,就是给个铁也会磨破”。但,实际上她会连夜抽空给父亲补好,细细密密地缝补,这可是技术活,针线活可好了。这袋子、破裤袋啊,以后就成了我们兄弟仨笑谈父亲的话题,因为这袋子会成为特厚实的“锦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家弟,1977年金四中高中毕业,在1978年参加工作,期间他留在老看守所的家里,时而出去同学聚会,时而外出打工,或在家看书准备高考。看守所何所长从小看着家弟长大,清楚家弟的底细和为人,就作主邀请家弟做临工,做看押劳动队伍的临管人员,骑自行车跟行。劳动主要是运黄泥、煤饼,油米,砖坯、粪便等,包括押送特殊人犯到企业加工零部件,生产工具设备做好维护,如,双轮车用的钢珠和机油就得常备,钢圈变形得修理,钢丝断裂得更换,橡胶外胎、内胎被扎破要粘补等,总之,仅仅双轮车轮子的事就很多,所以,家弟在这段期间也是幸福地忙碌着。然而,突发事件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这天,某犯因伤病需监外就诊,任务指派给家弟执行,于是,家弟看押着张某推着车让病犯到金华医院,当打针治疗回所时,拉车的张犯不顾一切逃跑,家弟大吃一惊,懵圈了,但,他只得自己先将病犯拉回交差,在向何所长汇报后,家弟转身骑车奔向横街口,这横街路口去向三地,西汽车站、火车站,南通济桥、南市街,东上浮桥、下沿村等。家弟略微思考,先在汽车站、火车站侯车厅环绕查找,接着转向通济桥骑去,幸运的是,让他在南市街上迎面遇到逃犯,当家弟正告逃犯回所接受处罚遭拒绝时,他奋力骑车追赶又转身逃跑的嫌犯,在快赶到时,他扔掉了自行车,将腰中手铐甩向逃犯头部,顺势横扫一腿,扑向翻倒在地的逃犯举拳猛揍,期间,他将实情告知围观群众,力邀群众共擒罪犯,刚好老看守员黄永潮也在现场,这样逃犯失去了抵抗意识、束手就擒,家弟推着自行车与黄所长一起押解逃犯回所,这时因抓捕受伤的手也似乎好多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家弟与小伙伴在看守所家属院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光流逝、时序更迭,马路里的公安大院住宿成了问题,看守所家属本来住有5户,后又住了4户,包括交通民警2户(金功炉),法医1户(陈晓),这些住户的到来,挤占了看守所本就不多的审讯室和档案室,再,金华的城市规模在不断扩大,人口也在增多,现有的看守所巳远远不符合要求,牢房的囚犯关押得太多了,于是,父亲就渐渐脱离了繁琐操杂的看守业务,将目标转向新看守所的基建工作。新址在人民路月圆里,处于人民路与明月路的丅路口,金华中心医院的斜对面,两边有金华无线电厂(原)和邮政线务站,一旦出事,县中队的战士可以封锁出口通道,而附近的驻金部队(现武警三支队)可以赶到支援,那可是令人亮眼的黄金宝地啊,到处是一处处正在建设的工地,它们属城郊公社环城大队的地盘。记得那是1975年的年初,父亲经常挑灯夜战地审阅设计图,而我在边上也会提些不成熟的想法,虽然乱说,但,胡乱说话的我,却知道了监狱的监牢房间不是普通的红砖或煤渣砖砌筑的,而是特制牢固的水泥砖,厚度也为双层交叠的,而离谱的是:四周高高的围墙让大家看见的砖缝竟是假制的,真真的砖块缝隙是在围墙上的水泥保护层之间,反正成本是超级罕见、出奇的贵,砖与砖的缝隙粘连也是特制的,不知真假,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反正我信了,而我高中刚毕业就下放农村去广阔天地了,没法亲眼看到这新看守所的建设工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结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离休了,九十年代初从婺城区人民检察院离休养老,生活比过去清闲了,但,他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尽党员义务,在社区做公益,到法律事务所帮忙,到检察专业函授专科学习,读书三年,刻苦学习,划线重点,字句诵读,戴老花镜读,领到毕业证书,圆了当年少时读书梦,据说父亲是该校学员年龄最大之一,真是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乐。往事如烟,岁月无痕,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这七八十年的往事回忆,让人唏嘘不已,严父慈母形象和音容笑脸依旧,愿父母亲在遥远的天堂安息永存。</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注1 作者:大山里人(新华),父亲李子正,曾任浙江师范学院党委第一书记,母亲孔庆玉,曾任金华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文革期间父母均受冲击。文章中所描写的金华县看守所及监狱内容详实,细节真实。2019年7月26日,同学王健也曾在群中转发过此文。</p><p class="ql-block">注2 寄爹,就干爹的意思,在上海及周边区域,认“寄”爹妈是当地的习俗。</p><p class="ql-block">注3 会计,何镐鑫,16岁刚参加工作时与父亲一个办公室,两桌对靠相向而坐。曾任金华市财税局副局长,金华市外贸局局长。</p><p class="ql-block">注4 李立志,1953年11月生,儿时发小,系山东南下干部、原金华县公安局局长李润章的大儿子,1977年夏失踪,直到现在也不知其下落,估计可能被人报复害死,失踪时25岁,家人立军、立建、立强情况清楚。</p><p class="ql-block">注5 俞勇建,家兄,1957年4月生,曾任东阳市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 ;曾任金职院党委副书记(正县级),纪委书记 。 </p><p class="ql-block"> 2021年2月12日</p><p class="ql-block"> 校对:俞勇涛 李建华</p><p class="ql-block"> 照片:俞勇涛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