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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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真是经不起推算，又一年过去了。不管你是否愿意，时间都在无情的流逝，转眼已入不惑之年了！曾多次提笔，想用自己拙劣的文字，纪念我的父辈们，都因无法抑制的泪水而不得不停下了笔。是的，真正的感情不会因时间的推移而淡忘，相反，那种刻骨的思念会随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强烈！冬去春来，岁岁年年，从不曾释怀！ 昨夜失眠，想起从前的种种，往事浮现，泪目中又是他们的身影！ 父亲 父亲是一名货车司机，自己跑运输挣钱养家糊口。他诚实勤劳，精明干练，喜交朋友，个性很强。父亲很爱我和弟弟妹妹，到外地出车，只要时间允许、手头宽裕他总会给我们带回礼物，像书籍、书包、衣服、鞋子等。记得我七岁时，父亲去兰州出车，给我买回来一双红皮鞋，还是带后跟的那种，走起路来咯噔咯噔响，只要我一穿上，就会惹得巷道里的女孩子们满眼羡慕，为此，我得意了好长时间。父亲很少打我们，即使体罚，也是我们犯了错误失了规矩，非得“敲打”不可。小错，则以“脸色”警示，不怒而威，我和弟弟妹妹看脸色不对，便知有过，小意行事，不敢再“跳揣”。此法屡试不爽，父亲也有得意之色，曾在朋友那夸我“鬼的很”。然而当我看到他高兴的时候，我也自会识时务地缠着他，提出些平时不敢提的要求，当然每次也总会有求必应。父亲小的时候，由于家里困难，只上过三年小学，但他却写的一手好字。父亲勤奋好学，特别重视子女的教育。作为城乡结合部的农村户籍的孩子，按当时的规定我只能在东关片区就学，父亲为了让我到更好的学校读书，一直给我缴着借读费，把我送到西小（现今的实验小学）上学。父亲的这种理念，在八十年代我们居住的东关可是很超前的，毕竟当时借读费也不是个小数字！无忧无虑的童年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去了。1996 年我上了成县师范，弟弟妹妹也渐渐大了，生活的负担越来越重，再加上盖房子，父亲操心养家连轴转，本来单薄的身材就愈发显得清瘦了。父亲这样的辛苦，我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那时甚至不懂得尽孝的含义，唯一就给父亲买过一件马甲。那是我上师范的第二年，成县开物资交流会，我和同学相约去逛会，看见一件针织开襟马甲，我想父亲常年跑车，穿上马甲背上暖和，胳膊又利索，就毫不犹豫买下了。当我把马甲拿到父亲眼前，我看到他满眼都是幸福和满足，但也还忘不了幽默一下，说：“拿我的钱耍人哩”。这是我平生唯一一次给父亲买礼物，不曾想，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给他买礼物了！爸爸出事时身上就穿着那件马甲，他带走了女儿的爱！至今想起那件马甲我的心里就会涌出无尽的遗憾和酸楚！最后一次见父亲，是1997年9月的一天，父亲到成县拉货。本来没空去看我，因货主没能联系好而空跑一趟，时间宽裕就来看我。带我去吃校门口的牛肉面，饭我已经吃了，就陪着他去吃，我很喜欢看父亲吃饭的样子，他不管吃什么看起来都很香，在家的时候我总爱抢着吃他的饭底子。吃完饭在校门口，爸爸嘱咐了几句，又宽慰我说“还好，货没拉成，货主给了200元的车板费，权当专程来看你了，有什么需要就给家里打电话，别委屈自己想吃啥就吃”，说完转身就走了。看到父亲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知怎的，就想起朱自清的《背影》，莫名的心酸难过突袭而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多年后我想，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吧，真主眷顾我们父女情深，就特意安排了这样一次见面，当做告别！多想让时间定格在那一刻！见面后的第三天噩耗传来，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姐夫不忍告诉我实情，骗我到家门口才说了实话。我的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所有人的声音都离我那么遥远，我发疯似的跑进家门！我的世界瞬间没有了光彩，我竟成了没爹的孩子！ 二爸（二大） 想起二大，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是他那对深深的酒窝，接着是可亲的笑脸，继而就是高大的身躯和急匆匆的脚步！二大年轻时远在新疆工作，小时候听见二大要回来，全院子的孩子都很兴奋，因为这意味着要有好吃的了，葡萄干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了！终于二大要退休了，再也不用骨肉分离，长途跋涉了，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父亲的突然去世，却打乱了我们本应平静的生活。我们两家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不大的四合院住了三家人，二大在外工作时父亲帮忙照看家里，如今父亲不在了善良的二大承担起了照顾我们的责任，这让我无处安放的思念有了寄托！二大很爱我们，尤其在父亲刚走的那段时间让我很温暖！二大烧的一手好菜，是我们东关有名的厨师，谁家有喜事都会请二大去掌勺，那我们自然也就很有口福了！很喜欢看二大做菜，二大也很乐意给我教，夸我聪明一看就会，有那么点灵性，被夸奖了的我就越发喜欢做饭了；夏季的傍晚，二大总会拿着管子把院子冲的干干净净，然后我们坐在台阶上聊天、拉家常，看着蜻蜓飞来飞去；日子在他的呵护下有条不紊的的过着。可幸福总是短暂的，就这么一位心地善良的人也终究没能逃出病魔的掌心。二大患了癌症，发现时已经晚期，我亲眼目睹了可恶的病魔在半年内肆虐他的精神及肉体，却无能为力！我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来过。精神好时我陪他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摸着一脱一大把的头发对我说：“你看快掉光了！”我强忍着泪水笑着说：“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呢！”也就那么巧，教育局派我去兰州参加普通话测试员的培训及考试，家里这种情况，我不想去想放弃。二大知道了狠狠训了我一顿，机会难得不去干啥？嘴上虽这样说可眼里明明流露着不舍！在兰州我每天都会准时打电话和二大聊几句，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精神，老叮嘱我他好着呢别惦记他，去了就好好学！可私下里二妈却告诉我：“你二大天天在数日子，看你还有几天能回来。”泪水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在异地他乡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叫新疆村的饭馆，买的都是新疆特色美食。想起和二大说好的，他当向导我们去新疆旅游、再陪他去看望看望老朋友，想想这已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能做的也就是让他再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吧！培训结束立马去买吃的，烤包子，囊，然后直奔火车站恨不得马上飞回去！看到我回去二大的笑全在脸上，其实他当时的饭量已经很小了，但是我买的烤包子却没舍得给任何人，分几天吃了。我想他吃的不只是包子，而是对自己青春岁月的回忆以及对故人的惦念！永远也忘不了二大离我们而去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晚上他的精神很好，十点多时便赶我和姐姐们回家。回到家我却辗转难眠，邻居家的狗哭个不停，声音着实难听，我的心很慌，好不容易熬到了五点多就赶紧去看他，果然后半夜二大难受的紧，脸更黄了！清早大家陆陆续续都来了，他不舍得将每个人都看了一眼，然后就紧闭着眼承受着病魔最后的摧残，忘不了二大在生命最后一刻无力垂下的手和眼角那滴浑浊的泪，我们就这么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任他从我们的生命中逝去，我的世界又一次灰了！ 公公 逝者如斯，不觉得公公已经离开我们快四年了，我常常给老公说：“爸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有的人在你的生命中来过，也仅仅是来过而已，可有的人来过就永远不会走开！公公就是我生命中，来过就永不曾走开的人。我对公公的尊重源自于他对我的尊重，从嫁入他家的第一天起，公公就十分尊重我的生活习惯，一切都随我包括孩子，这点点滴滴都存于我心！"不是一家人便罢，既然成了一家人就要像一家人，把那吃饭有个啥里！”这是公公说过的话，那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但却已是物是人非、天人两隔。记得公公有一次来徽县出差，晚上我和老公去宾馆看他，那次公公所说的话，让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长辈的关爱，我想这世上也只有父母才会这样告诫你，想让你少走些弯路吧！记得他说：“孩子啊，人活不到四十就活不明白！”当时太年轻，且自以为是，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意味，如今自己到了这不惑之年，看尽人情冷暖，逐渐会思考人生了，感觉自己慢慢学会了生活，而这一切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公公是个相当自律的人，生活很有规律，就拿练习书法来说三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出差不方便写时就悬空练习。公公爱喝酒且因工作原因经常喝，可是后来查出了糖尿病后，烟酒说戒就戒，从此滴酒不沾，让我很是佩服！ 没转行之前的那几年，陇南各地的春节很热闹！各县年年都耍社火，而且优秀的节目还要去武都汇演。教育行业的社火很精彩，自然会被选中。当时去武都的路还是老路，我们徽县的社火队定的是晚上十一点出发，出发前我给在武都的婆婆打了电话。到武都是凌晨五点左右，我们休息了一会，六点半左右我隔着车窗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公公提着早点在车外张望，当时心里五味杂陈，幸福在心头蔓延，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关爱！接过早点听着公公的嘱咐，在朋友羡慕的眼光中我回到了车上。但回过头看见了公公的背影，竟不自觉的很伤感，又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有定数的，时间很快公公退休了，该好好的享享清福了！可是好日子没几天，心梗便夺去了他的生命。正如他生前对我们所说，我以后不麻烦你们任何人，他是做到了没有麻烦任何人，可给儿女留下了无尽的遗憾，让我又一次刻骨铭心地体会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哀！常说时间无情，可有时也觉得时间最有情，他给了你无尽的思念，让你余生去琢磨，去体味如何能像先辈们那样做好自己，教育好子女，为家族的繁衍而努力！ 四十不惑，到了这个年纪，想到公公说的话：“孩子，不到四十就活不明白”！真是别有一番感触！逝者已矣，我想如何走好以后的路，让逝者安息，才是我们今后应该做的吧！纸短情长，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说到底还是你们的孩子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