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开赴战场

奏响凯歌/徐凯

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纪念章

　　今年又迎来了一个难忘的“除夕”之夜,这是我一生中永远都难以忘怀的日子。1979年1月27日(农历二十九“除夕”),数十万中华民族优秀儿女，为了世界和平与稳定，为了祖国的边疆、人民的安宁，“除夕”的这一天，再一次调兵遣将开赴祖国的南疆边境。1979年2月17日凌晨，打响了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的伟大战役。

战斗中我们坚决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英勇顽强、多谋善战、不怕牺牲，战胜了常人难以忍受和想象的艰难险阻，用火热的鲜血捍卫了祖国的尊严和人民的安宁，用自己的青春和年轻的生命换来了世界和平与稳定，惩罚了忘恩负义、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敌人，数万名将士血洒疆场，为国捐躯。战后被祖国人民誉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

　　一、开赴前线，从福建到广西。还在新兵连带领79年新兵班长的我，被批准调广州军区广西前线。1979年1月19日，我们原福州军区第一批参战人员，在军乐队锣鼓声中欢送下，告别了福州军区29军86师老部队的首长和战友，乘坐汽车前往福州火车站换乘军用专列，开赴祖国的南疆广西贵县（今为贵港市）补训团集结。在广西后方补训团短暂停顿后，原本79年春节还可以在广西后方贵县过完新年后再上前线，没想到越南当局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新年都不让我们过，此时正调集大批兵员囤集边境，在国内有计划大规模排华行动，在边界不断向我广西、云南边境开枪、打炮、武力挑衅和制造事端，侵占中国领土，造成我边境大批边民有家不能归、有地无法种。 祖国边疆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边关告急，眼看战争就要拉开序幕了……

　　老部队欢迎战友上前线合影留念。

　　欢送战友上前线合影留念。

　　二、战略展开，封锁边境。1978年12月8日,中央军委下达战略展开命令，12月13日下达开进命令，据此，中国人民解放军各参战部队开始快速向南疆广西、云南边境机动集结；一列列整齐的军用专列昼夜开进；至12月底各参战部队数十万中华民族优秀儿女，为了世界和平与稳定，捍卫祖国领土，保卫祖国边疆人民的安全，全部到达集结地域，开始封锁边境，战争一触即发。

三、除夕之夜开赴战场。 1月27日边关告急，下午16时在贵县（贵港市）后方补训团接到前线指挥部的紧急通知，命令第一批在补训团集结的参战人员，除留守人员外，全部连夜分配到前线部队。没想到战争来的这么快，看样子今年的“除夕”我们是过不了，此时此刻连队已备好的年夜饭，我们连一口都没顾得上吃，就带着前运物资上车前往贵县火车站,紧接着换乘军用专列直奔边关。

专列大约晚上9点到达广西省会南宁市火车站，晚餐是军供站送来的面包和面条，我们就在火车专列车箱里和一大批刚从各单位补充过来的战友们拿出军用口杯倒上白开水，用此作酒，用面包当年糕，一起干杯，共同祝福，度过了一个不寻常的除夕之夜。这时候的南宁市区依然是一片平静祥和，整个市区广场到处张灯结彩、灯光明亮，燃放的烟花爆竹、映照着空中一片辉煌，人民正怀着喜悦的心情在欢庆新春佳节的到来。

今晚将是我们一生中永远都难于忘怀的“除夕”之夜啊……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然而，此时此刻我们却远离家乡，来到千里之外的祖国南疆广西壮族自治区，正在军用专列上开赴前线战场。人在边疆、心系亲人，回想往年，此时此刻父母亲正在忙着为我们换上新衣衫，准备小红包压岁钱，除夕之夜，在烟花爆竹声中，全家人“围炉”在一起吃“团圆饭”。可如今我们却为保卫祖国的边疆和人民的安宁就要开赴前线与敌作战。

到达广西南宁市火车站。

　　连夜向边境开进的军用专列。

　　当时乘坐的军用专列上还载有大批的坦克和各种型号的火炮，列车一过南宁已经是“除夕”零点之后，黑暗中公路上到处是朝着边境开进的军车和大炮，大约下半夜2时左右火车到达崇左站，部队就开始下车分兵，当晚从前沿到崇左火车站接我们的是41军123师侦察连张家发指导员，他自我介绍后马上带着我们改乘汽车连夜赶路，一上汽车的时候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向张指导员打听前线情况，当时心里就有一种强烈感觉，战争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到前线打仗了。

　　军车奔驰在崎岖的道路上，离前沿阵地越来越近，此时此刻我们的心情也一下子沉重起来，想必这时车上所有人的心一定都和我一样跳得历害，说实话，我们谁也没经历过战争，突然一种害怕和恐惧已由然而生，黑暗中车上的人谁也都没有表露出来，坐在汽车上没一个人敢睡觉，两支眼睛登得大大的任由汽车在公路上颠簸，一直到第二天初一上午8时我们才到达目的地——广西靖西县龙邦公社（今为龙邦镇）。下车后才发现我连驻防地处在丛山峻岭之中，四处受高大的石山环抱，由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从内地延伸而来，从这里到国境线只有2000米的路程。

　　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战争，对于在和平环境下长大的我们来说，是多么的生疏和严峻，可如今我们就要用自已的青春和生命，去探索和体验战争的残酷。俗话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次到了前线，在战场上将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我们都知道，战争就意味着要有牺牲，但是，我们每个人还是都希望在这场战争中能够活着回来，因为我们都还很年轻，参战时大多数才18、19、20来岁，家中还有生养我们的父母，有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有的还有心爱的妻子儿女，有许多人生的欢乐和幸福的日子还没有经历过。现在我们就要面对战争，用自已年轻的生命在充满死亡和仇恨的枪林弹雨中去冲锋陷阵、英勇杀敌，用自已的牺牲换取战争的胜利和祖国的尊严，做一名新一代最可爱的合格军人。

靖西县龙邦前沿阵地和龙邦公社所在地。

　　当年龙邦供销社和龙邦街水井以及侦察连曾驻防过的仓库、民房依然存在。

　　五、部队已在边境展开，我们将直接参战。据侦察连张指导员介绍：我们41军123师部队早已经在靖西县龙邦边境一线展开，师指挥部就设在风景秀丽，有小桂林之称的龙邦公社西北侧旧州村，驻守龙邦一带有十二道门、金鸡山炮台这两座险要山头是我师367团，也就是闻名中外的“塔山英雄团”。这十二道门是清代为抵抗南蛮入侵而修建的一座较大古碉堡，因有十二个出入口而得名。站在十二道门上往下了望，左边是地势险要的另一制高点金鸡岭炮台，两山之间一条较宽的泥沙质公路由龙邦直通越南茶灵县、高平省和河内，据说这条公路是1965年我国为支援越南人民抗美斗争，即“援越抗美”时期修筑的，当时一批又一批的援越物资，包括解放牌汽车，粮食、武器弹药、医疗器械、日用品源源不断地通过这条公路运往越南。

再往前看，越南茶灵方向的几个主要山头──八达岭、八姑岭、石头山、八三一高地就是越南人民军前沿防御阵地。十二道门右边是巴恩山，也是我方的一座山头，眼望过去，尽收眼底。国界线通过八达岭、八姑岭和我方金鸡岭、十二道门之间的一片低洼地中的一条小河沟，延伸到巴恩山下。十二道门和金鸡岭地势险峻，只要有几挺重机枪把守这两座山头，千军万马很难从底下的公路通过，难怪当年法国佬和美国鬼子可以踏平越南，就是无法进入广西。

长年处于战争状态的越南人民军特工队消息来源非常灵活，经常采取化装渗透侦察手段获取我方情报，很快就知道我军正面守军是“塔山英雄团”，立即从河内调来了346师677团加强防御──该团曾在抗美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并获得“决战决胜团”称号，驻守八达岭后，还在八姑岭上写下了特大标语：“‘决战决胜团’誓与‘塔山英雄团’血战到底！”的口号挂在前沿阵地。据说我军原作战计划塔山英雄团就配置在靖西龙邦一带，作为主攻方向，对高平省茶灵县八达岭、八姑岭高地正面发起进攻，此时敌人已发现了我军的作战意图并加强了戒备。因此，前线指挥部决心改变进攻路线，命令塔山英雄团立即将防线移交给368团，随师部主力转移到那坡县念井方向，主要任务实施迂回穿插，直捣敌人心脏。

368团接防后任务进行佯攻，战斗打响后主要对正面八达岭、八姑岭方向之敌实施牵制性进攻，迷惑敌人，以掩护军、师主力从那坡方向侧翼发起进攻，最后与42军合围歼灭高平之敌。

对越自卫还击战是一座永恒的丰碑，是新时期振兴中华民族精神的光辉站点和伟力之源，这些新时期最可爱的人，当年用血肉之躯捍卫了祖国的尊严，保卫了祖国领土的完整，他们是值得崇尚和尊重的，无论是牺牲的烈士和活着的英雄们，他们是永远立于共和国精神高地的英雄，在此，向为国牺牲的烈士和参战老兵致敬！

越南人民军防御阵地。

　　陆军41军123师367团在辽沈战役塔山阻击战后，被中央军委命名塔山英雄团荣誉称号，受到毛主席、朱总司令检阅。

前指首长在前沿阵地观察所用潜望镜观察敌情。

　　广州军区前指指挥部及军、师首长在靖西县龙邦公社十二道门视察时，在我方阵地上合影。

前线部队进一步作战斗动员，严阵以待，时刻准备打仗。

　　军区和军、师前指指挥员亲临前线视察时，战地记者陈朝荣前来采访。

　　六、驻扎龙邦、军民联防。我们到达龙邦后就直接分配到师侦察连战斗分队，当天就进入到前沿第一线龙帮公社叫必村。这个小村子里只有几十座茅草屋散落在山脚下，村子里的老百姓还很穷，居住条件非常差，村庄四周是长满了草和灌木的石头子山，只有山角下和石头缝里有一些旱地，几乎看不到有水田。他们平时靠种一些花生、玉米、地瓜之类的农作物，收成后换了钱买政府供应的粮食过日子。村民的住房似乎象原始社会，家家户户住的都是简易搭盖“两层楼”的茅草屋，楼房结构极为简单又很有特色，第一层是用几根木桩简单搭一个框架支撑起来，主要是用来关牛和养猪，第二层是用木板和茅草搭盖起来的房屋，全家人就住在这个屋子，没有灶台和厕所，煮饭是在木地板上用几块石头垒起来支着木柴，上面吊着铸铁锅。据说这种居住格式是山里少数民族为了防止蛇和野兽而建的，祖祖辈辈几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这里的少数民族大都是壮族，穿的衣服和包的头巾都是自家织的黑色土布，一日只吃两餐，吃的粥都是玉米糊、地瓜粥，很少吃到大米。其居住条件、卫生条件和生活水平与内地相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自从越南军队侵扰边境，这里的村民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每天晚上都要躲进了附近山洞过夜，白天才敢回来喂猪和下地干活。

听说解放军要驻扎进来，他们非常高兴，早早地把茅草房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特地把学校和生产队的仓库让出来给部队住。叫必村与越南茶灵县前沿阵地最近距离只有一路之隔大约200米路程。山和路是与越南茶灵相连接，在同志加兄弟的年代，两国人民都是在同一片土地上同走一条路，同饮一河水，同在一片蓝天底下勤劳耕作，建立起同志加兄弟般的友谊。由于越南当局75年统一后，黎笋集团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开始在国内有计划地大规模排华行动，在边境不断制造事端，入侵我边界，侵占我国土，造成我边民有家难归，有地无法种。

战前在龙邦前沿，深入敌后执行侦察任务侦察连副连长刘显祖、二排长邹宁军、一班副占建平。

　　上图为我广西龙邦边境口岸，下图为越南茶灵边检站和国境界牌，后面就是金鸡山炮台。

　　下面图片为：我侦察连与前线民兵联防巡逻，听战斗英雄民兵队长讲述：越南当局入侵我边境，不断在边境武装挑衅，向边境居民开枪打炮，造成边境学校学生不能上课，边民无法耕作，战士们听后个个义愤填膺。

　　七、熟悉地形敌情，适应战争环境。在路上我们就了解到该师侦察连早已在1个月前（即1978年12月16日）奉命开赴靖西县龙邦公社边界，在十二道门、金鸡岭、巴恩山一带执行先遣侦察任务，在我方阵地金鸡山、巴恩山制高点设置观察所，执行观察勤务，对敌军阵地进行监视获取情报。

我们到达龙邦前沿的当天正好是大年初一上午8时，由于连夜乘车非常疲劳。于是，当天张指导员对我们特别关照给休整了一天，节日期间连长厉新民，副连长刘显祖以及各排长排长就带领我们到前沿阵地熟悉地形和敌情。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已经来到了敌人的阵地前沿，感觉到有一股战争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为了尽快熟悉战争环境， 战前在我方龙邦前沿，我们白天在观察所或在边界线巡逻，对面敌人阵地上讲话声音大一点都可以听得到，每到傍晚太阳落山时，对面阵地上越南人民军男兵女兵下河洗澡也从来不遮人耳目，在金鸡山、巴恩山观察所40倍望远镜看得是一清二楚，有时搞得我们都非常尴尬。

我们这批从福州军区调过来的兵员大部分是老兵、班长、副班长 。我76年入伍三年来也先后参加过军、师、团侦察、工兵和步兵骨干集训，两次参加过渡海登陆演习担任水中爆破，曾获得排雷爆破能手、神枪手和投弹能手称号。但是，必竟没有经历过实战，一想到马上就要和敌人真枪实弹拼杀还真有点紧张。

八、深入敌后侦察，获取敌方企图。早已先期到达龙邦前线的41军123师侦察连干部和侦察科参谋，专门把我们带到阵地前沿上熟悉地形、敌情，介绍有关越南茶灵地区越军346师677团前沿阵地设防情况。战前还多次带领我们采取化装、渗透、潜伏等手段，利用敌人部署的间隙或暴露翼侧从边境渗入到越军防区实施战场侦察、调查询问、捕捉俘虏等手段获取情报，从而了解和掌握当面之敌兵力部署、火力配系、部队番号、编制装备、行动企图、阵地编成、工事构筑、障碍设置、后勤补给、指挥所位置等情报。

　　在这个不寻常的新春佳节，想必在祖国的后方一定到处都在张灯结彩、燃放烟花爆竹，怀着喜悦的心情在庆祝节日的到来。可有谁又能想到，此时此刻在祖国的西南方，广西、云南边境正集结着千军万马严阵以待，战争一触即发。

元宵节一过，各部队召开誓师大会，2月17日凌晨，打响了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的伟大战役。战斗中我们坚决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敢打硬拼、不怕牺牲，战胜了常人难以忍受和想象的艰难险阻，用火热的鲜血捍卫了祖国的尊严和人民的安宁，用自己的青春和年轻的生命换来了祖国改革开放40多年来和平与稳定，惩罚了忘恩负义、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敌人，数万名将士血洒疆场，为国捐躯。战后被祖国人民誉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

41军123师战前召开誓师大会

时任副师长李德元（兼任侦察大队长），穿越南人民军制服留影。

左起为时任侦察一连连长厉新民和指导员张家发。

`侦察大队一连出征时合影。

一支渗透在越南境内，着人民军制服的解放军侦察兵。

中越血战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