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好事未遂，——人生轶事之六

盖特真

　

“末班车”是个世界，有那么多人、见那么多事，是时代造就，没法个人选择。

“末班车”上的经历，有春风得意，会黯然失色，凭生命闪烁，不可任由复制。

“末 班 车” 好事未遂

“未班车”，本身就有点“悬乎”的意味，而“未遂”，自然亦正常。毕竟成与败、得和失，人生都必然经历。所以，讲讲人云亦云跨上去，又糊里糊涂滑下来的一趟“末班车”，似乎也很有回味的余地，也都值得用心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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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的夏秋，远离上山下乡、正在大都市服役的我，抽空去了一所著名的大学。准备探访中学的同班同学、新兵连的同班战友。

部队正在此施工 —— 修建隐蔽的地下指挥所。同学兼战友正在为深挖洞的官兵们提供医疗保障。

我俩潇洒地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喝茶、聊天。偌大一座学校，只剩下最后一届大学生尚未离校。望着稍远处的操场上，书生们正在阳光下军训，齐整的“一、二、一”。步伐并不特别专业，但很认真。

老兄告诉说，里面就有我们曾经同城，又曾经同届的同学。 —— 记得当年，极少数的他们，被保留在“三•二”制的教程里。因此而比我们少念一年中学，其中有人得以“到此一游”。

遥望操练的队伍，不必骄阳下滴汗的我俩，好像还有点“幸在乐祸”的自我小庆幸。

其实不然，眼界窄小得到的体会和感觉太片面。未知世界的发展往往始料不及，若干年的实践后，才明白此理 —— 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得意的应是操练列队、汗流浃背的行者们。

转年，我所在连队来了一位刚入伍的大学生。这位大哥稍有特殊，他的军装，是毕业被“分配”后才穿上身的，一进军营便是四个兜的干部。待遇跟应征的战士相比 —— 从福利待遇到退役去向，从在岗要求到体力付出 —— 各方面的差距都太大了。

略一探究，新兵大学生仅仅只高我一届，也就在文革启动前多念了几个月的书 —— 相当于在操场上见过的那帮“齐步走”们。

再來述说被“推上去”，又被“刷下来”的这趟“末班车”。

1960年9月入中学，教育进度即按五年毕业的模式安排。记得课本用低劣纸张，厚厚的、黑黑的。

《语文》第一课是： “讲到长征，请问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说，长征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 求知的少年们，瞪大眼睛，听着教员的风云叱咤而心弛神往。数学称为《代数与初等函数》。一年里把近三年的内容吞下 …… 。继续跃进的架式已摆开，我们也确有冲锋的实力。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困难时期”的到来，让本次跳级程序没有按部就班。退至原路之后，学制打回六年。

如果此坎翻越得逞，将“末班车”成功抢占，那么，文革前夕迈进大学则是概率比较大的事了。

依此延续，恰好处在了“关心国家大事”的特殊环境下。那就真的不用费劲，顶多也就操场上提提腿、走走步，甚至百事不问地摆摆样子。最后，就能轻而易举地以大学生的名义，端起稳稳的“铁饭碗” 。一下子少了多少折腾和麻烦 ——虽然，这里有诸多的一厢情愿。

假如有变数，纵使不考大学，好歹工龄也会多一点 —— 这叫一步没跟上，步步跟不上，后“患”无穷也。

早一届的哥哥姐姐们，连大学课堂里的首次期末考试都没有顾上，震惊世界的轰轰烈烈就到来了。之后，就根本用不着读书，纯粹“混”上三年五载，工作到手，百事勿愁。

至于改革开放后，高我们一个年级却能安然排进“老五届”队列。迎着“年轻化”、“知识化”的光芒，更有空间大展鸿图。

“末班车”的脱靶，对于我们就是明显的掉队。一条不起眼的区区缝隙，就会裂变成为一条大河的差距。

多好的机会被一脚踏空。好事未遂，踢下车来还无知无觉。“运气”曲曲弯弯成为流水飘过。于是经磨难，赴周折，老老实实再从头来。

—— 生活的奥妙或许正在这里！



后 记

“未班车”上来来往往，细枝末节地整出一地鸡毛，兼有酸甜苦辣咸，诚心且尽力，离谱又滑稽。

社会给予和造就的特定环境，碰到那么多事，无法由个人选择。因此今日忆起这段生活，正常！

………… 谈笑间己见天地翻覆、沧海桑田。

挑选出六趟“末班车”的故事，串成人生的前三十年。细琢磨起来，运动轨迹并不特別复杂。除去一年的婴儿期，我的“而立”由四部分组成，即：十七年的系统教育；两年的文革折腾；五年的部队打磨和五年的工厂磋砣。前行路上不可能总是踩着点。赶上或没赶上，都是缘分。按说，我们红旗下长大的同代人，大约都是这样摸索着，起起伏伏、抖抖擞擞过来的。

不论是为祖国还是为自己，本可风生水起的一路顺畅，却大有打折。该做而未做，能为而未为。多少总有心不甘、总有怨要吐 —— 这也在情缘之中，为人所理解。

曾经认真地钻研科学文化知识。更花去那么大的精力、那么多的时间去攻读政治理论。亏得以此厚功夫垫底，生命运行中，跟上去或掉下来，都孜孜不倦予以接受。

有侥幸，也靠费心，更因底蕴。自此之后，生活有了回报，日子走上相对安稳和平静。

走出回忆，仍旧相信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幻想着再许一期花开，再历一场苦斗。真能那样的话，或许会走得潇洒、稳健，会更有情节、魅力。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未班车”己经成为笑谈。愿后辈们都赶趟在合意的班车上。无论赶的是“头班”，或抢的是“末班”，都无所谓。

只要呼啸着向前 ——怎么论，对人对己都是好事，都能说明历史在发展！

“末班车”上，跌跌撞撞有悲欢、悠悠扬扬有离合。

巧在过“而立”那一年，国家战略重点转移。之后，接下来是超过四十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中的故事，且要回忆梳理，放松心态慢慢聊。

古稀后的本命年已过，繁华阅尽。此刻，客观打量一下自己，皱纹满面、记忆衰减、步履蹒跚。

过往的都称江湖，倾吐的类似神话 —— 我就这么喋喋叨叨地度过了疫情的2020。

这回，乘坐在安闲的人生“末班车”上，冲杯咖啡、喝点清茶，尽情享受风平浪静的梦幻生活。

悠哉悠哉里，以老者的名义，教育教育孩儿们：

远瞩高瞻，“冷眼向阳看世界”；

振臂高呼，“坚定不移向前进”！

2021. 02 . 09.

于庚子年的“末班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