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鸡会”

王虎成

<p class="ql-block">  我斜躺在阳台上的藤椅中,注视着院子里一群正在觅食的鸡。冬日的阳光洒满了院子,大公鸡身上的羽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煜煜生辉。它用有力的爪子翻刨着耶树下的沙土 。似乎很有节奏的样子,刨两爪,啄两嘴。还不时的“咯咯咯,咯咯咯”地叫两声,大概是发现了肥美的食物,显得很得意的样子。我着实看不清它刨到了什么,但它左右开弓的爪子却刨出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人民公社时期,那时的家庭经济只有养鸡和养猪,其它的经济种植都被当做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了。那个时候没有猪饲料,养猪就得自己粉糠,准备饲料。对于一头沉的家庭来说,养猪的难度稍大了点。相比之下,养鸡就容易多了。搭个鸡架,买几只鸡仔儿,就地散养,不用刻意照看,一年以后就可以吃上鸡蛋了。</p><p class="ql-block"> 在我童年的时候,母亲为我们兄弟4人买了4只鸡仔。起初鸡仔很小不能上架,每天在院子里的竹篓底下过夜。为了防止黄鼠狼的偷袭,我们需要搬一块石头压在竹楼上。</p><p class="ql-block"> 鸡仔稍稍长大以后,毛色各有不同。母亲按颜色把4只鸡仔分配给我们4兄弟。从此我们好像拥有了自己的私有财产,同时也有了一点点责任感。我们盼望着自己的鸡仔早早长大。开始,我们拿着食物偷偷地抛向自己的鸡仔,好让自己的鸡仔获得更多的食物。童心藏不住自私,这种自以为是的现象变成了公开地竞争。每到开饭的时候,鸡仔就来到厨房门口,等候美味的食物。我们在吃饭的同时,不断将自己碗里的饭菜投向自己的鸡仔。厨房门前常常是鸡飞狗跳,莺歌燕舞。母亲不断地呵斥制止,我们却置若罔闻。</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的精心喂养下,鸡仔慢慢变成了鸡。一个小小的竹篓,再也扣不住它们的身躯。我在后院墙角两米高的地方架起一根木棍,作为它们过夜的鸡架。在开始的2个晚上,我们用农具将鸡送到鸡架上。第3个晚上,有了记忆的鸡就自己“扑棱棱”地飞到了鸡架上。</p><p class="ql-block"> 第2年的3、4月份,4只母鸡相继产蛋了。母亲把鸡蛋放进一个瓷罐罐,开始了我家的私有经济积累。我们平时舍不得吃鸡蛋,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或者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几个。吃鸡蛋最多的时候莫过于端午节。(端午节应该吃粽子,但在我们家乡没有做粽子的原料,所以从小过端午我们吃鸡蛋)。等瓷罐罐的鸡蛋盛满以后,就上县城去卖。鸡蛋不是卖给国家,多数是卖给了过路的汽车司机。我自小认为汽车司机是人生最好的职业了。</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也有走村转乡的菜贩子。他们在现金流转困难的时候,也会采取易货贸易,其中最受欢迎的莫过于鸡蛋了。我们可以用鸡蛋在货郎跟前换得糖豆,在菜贩子跟前换得西红柿,这是我们最开心的事儿了。</p><p class="ql-block"> 守着自家的鸡蛋罐罐却吃不上鸡蛋,这看似一种残酷 ,但却充满了幸福。如今我们尽可以敞开胸怀,山吃海喝,但无论如何也吃不出那时的滋味!在我看来这才是最残酷的事情。没有什么能比拥有期望更幸福!</p><p class="ql-block"> 进城工作以后,鸡蛋变成餐桌上的常客,鸡却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年四季,也听不到公鸡的打鸣。只有偶尔回到家乡,才能在庭院中又看到它们的身影。阳光依旧照丽影,似曾相识燕归来。那时我一定会开仓放粮,大赦天下。</p><p class="ql-block"> 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乡再也看不见它们的身影。宽敞明亮的院子失去了它们的点缀,似乎整个院子都显得寂寞了。漫漫长夜,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野狗的狂吠,却再也听不到公鸡的歌唱。“一唱雄鸡天下白”的自然现象,竟变成了一种艺术的念想。据说是为了环保,有关部门禁止农村养鸡。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在我小的时候,家家养鸡,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污染呢?</p><p class="ql-block"> 海南是大家公认的最适合人类生活的居住地,这里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环境优越。每年冬天都吸引大批的老人来这里过冬洗肺。此时,我就坐在阳台上的藤椅里,沐浴着冬日的阳光,欣赏着院子里正在觅食的鸡群。它们在树下觅食撒欢,一只毛色鲜艳的大公鸡刨出食物并不吃下,却是咯咯的向同伴发出召唤,一副非常骄傲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海南依然养鸡,海南依然美丽。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童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10206 于万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