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围子 </p><p class="ql-block"> 我的哥哥真是美食家,这两张照片是去年他家大年三十的餐桌,多丰盛,哥的姑娘全家加亲家,儿子全家加亲家,十几口人在一起过年,好热闹,哥亲自下厨,年年如此,乐此不彼。这才是过年,团团圆圆的一大家,感受亲情满满,享受天伦之乐,真是家和万事兴啊!</p><p class="ql-block"> 今年75岁的他,又开始泡发干货,他说,退休了,只做八个凉菜,其它孩子们做。八个凉菜?我听了直咋舌。</p><p class="ql-block"> 我爱吃他做的菜,也爱吃舒大爷(大哥老丈人)做的北京呛菜――芥末堆,罐焖牛肉。</p><p class="ql-block"> 我嫂子的父亲舒大爷是北京人,退休前是铁路医院药房主任。他老人家身材瘦高,微驼,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脾气特好,干净利落,冬天海拉尔那么冷,从不穿棉裤,上衣西服,领带,下面裤线倍儿直,皮鞋擦的像新的一样,乐天派,wg中那么斗他,也没压垮他。退休后,扎进厨房围着锅台转,做出许多北京小吃,也看护着我的哥哥俩孩子,他的外孙子外孙女健康长大。</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他住在海拉尔夹信子苏联木格愣房,哥家住对过道,我总爱去解馋。屋内的地板擦的干净的露白茬,我的脚立刻感到无处安放,苏联人的炉子大,有烤炉,锅沿儿都是铁皮包的,被舒大爷擦的铮亮,屋子里有一幅老画儿,松鹰图,这幅画可是有来头,我的嫂子舒某,和著名的作家老舍先生是亲属。称老舍为二爷爷,称老舍夫人胡絜青二奶奶。松鹰图便是我嫂子亲爷爷的遗作,嫂子爷爷是北派著名国画家。30年代末曾在日本举行过个人展。</p><p class="ql-block"> 每次去哥哥丈人家,我都进屋欣赏一番他家的古董,文革时,被红卫兵抄家丢了不少,记忆中,我只看见就是一幅年久的松鹰画,一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和酒具。</p><p class="ql-block"> 舒大爷喜欢喝酒,厨房墙壁上,有他用毛笔书写的李白的《将进酒》,我可喜欢这首古诗,写的绝妙,把喝酒人的洒脱,流露情感一泻千里,舒大爷喝到尽兴时,红光满面的他,用正宗的北京话声情并茂的朗诵一遍,“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你看他,摇着头,闭着眼睛,仿佛沉醉其中,诶呦,你说,这酒喝的,有静有动,喝到高潮时,接着便吆喝划拳,你听“哥俩好啊,好就好啊......”和我哥哥划拳,他就改了,爷俩好啊,还没乱辈份。我最喜欢他的那首“高高山上一头牛,四个犄角一个头,四个蹄子分八瓣,尾巴长在腚后头”我不懂划拳,但是喜欢听口令,每次听都忍俊不禁,这童谣咋那么脍炙人口呢?”舒大爷背这首童谣,快乐的像个孩子,那一刻,也让我感受到了喝酒的文化,老人家喝的真文明啊!老海拉尔人都知道他的拳法,一般人都猜不透他的手指,下一句会出哪一个手指头,反正他赢得时候多,惹得众多酒徒佩服他。</p><p class="ql-block"> 想起舒大爷,大娘在世的时候,就想起了父母不在海拉尔的时候,那里便是回娘家的归处。舒大娘是上海人,操着上海混杂着东北口音热情的招呼我,我有啥心里话,不痛快,都和她老人家说说,她也软声软语的安慰我,化解我心中的郁闷。</p><p class="ql-block"> 每每大年里一进门,只见舒大爷带着花镜,忙着做年夜饭呢,他拿着雕刻刀,把萝卜雕刻成花朵 ,配在菜盘,煞是好看。锅台上的芥末堆一掀开盖子,芥末冲鼻,酸甜辣可口,罐焖牛肉咕嘟咕嘟的开着,红色番茄酱里的牛肉,土豆,已经炖的够时辰,烂烂的入嘴即化,罐里散发出的牛肉土豆苏伯叶混味,氤氲着满屋的香气,在外面看着厨房蒸汽腾腾,木刻的窗格里的灯,忽明忽暗,不知道的以为走进了苏联人家里。虽然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经舒大爷巧手,每道菜做的都色味俱全,那真是美味佳肴。</p><p class="ql-block"> 哥哥传承了舒大爷北京美食文化,也综合了我母亲中西美食的手艺。你看他的拼盘做的,八个小盘凉菜没有重样的,他讲究食品营养、颜色搭配适中,吃得健康绿色不腻,就连咸菜也有菜名,炒咸什(什与是音相同,各种什锦咸菜)现在,我的侄子厨艺也了不得,哥的家庭厨师该卸任了,放心的交给孩子们啦!</p><p class="ql-block"> 看着哥家的年夜饭,也把我带进了以往的回忆,父亲和舒大爷在文革中被造反派关押在医院的小黑屋里,在那里他们结成了亲家,后来父亲调到石家庄卫生局,我就成了舒大爷家的常客。我常回忆那个苏联木格愣房,冬天舒大爷家窗户里暖暖的灯光,是让我感到最温暖最有奔头的娘家。</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的父亲、母亲大人,舒大爷、舒大娘的音容笑貌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一幕一幕掠过,眼窝顿时湿润,愿老一辈天堂安好,下辈子还渴望品尝到您们的年夜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