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536）

天逸

七律（农工） 十狸山塘路南村， 苍头心事与谁论。 多少离人凝泪眼， 故里难回黯客魂。 七律（苦力歌） 岁终孤寂与谁论， 风雨无情断客魂。 落瓜桥堍月徘徊， 牛年唯愿不遭瘟。 立春夜，余逛观前、山塘街，見落瓜挢洞小舟。数民工小酌，默默声，戚戚然！有感而作。 　　这裡是我原创天地，如果你有一颗诗意的心，还在牵挂远方，记得关注我，我们一起风雨兼程。 快乐和哀伤都不是永恒；离去和留下也都是擦肩；梦想与现实，从来只剩重叠；看得清看不清的都将放下。 快 娑娑（1） 立春后第一个礼拜天，和远道来访的好友（也是惺惺相惜的文友）约好在《苏州中心》碰头，苏城这两天竟然风和日丽，攝氏19度，一扫冬日的严寒。 我知道老友时间宝贵，定了个时间，他应该是考虑了我到的时间，还有他能抽出的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在约会时间上，我一直遵守这样的原则，适当提前，但不是要提前太久，而是控制在十分钟之内，怎样才算恰当？提前早到了太久，可能我们认为沒什么，但是这样会给对方造成负担，本来对方有些事情可以按照既定的时间有条不紊的做完，但一见你提前那么多时间到了，人家就不好意思让你候着，优雅的早到，其实是你无意识的占据了对方的时间。 最恰当的方式就是提前十分钟到约定的地点，把车停到上下车方便的位置，车头调整到要去的方向，坐在车里抽根烟，安静的等。 好友从很远的地方来，当年刚出道时也是吃建筑工程饭的，后来见工程来钱辛苦，头脑活泛的他后来就专职倒卖各类批文，发达了！金盆洗手上了岸，舞舞文，弄弄墨，能吹一手长号，竟也成了气候……。 坐车里，看着停车场保安的背影和宾馆两边种的高大雪松，让我想起旧年的佚事。 上一次见面是在西安，已是十年前了，他随我上终南山小住了几日。我们相处，好听点叫同气连枝，难听点叫臭味相投，他似有归隐之意，以他的才气悟性，我估计师父会收，做个挂名弟子，但师父未置可否。他下山后，师父谓日：此人可交，与道无缘；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一起为生存打拼的时候，友年轻帅气，喜欢运动，经他盅惑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喜欢上了登山，天不亮就动身和他一起爬山，北山西边那个寺院，香火不是太盛，在山背坡的顶上，一到秋天，门口两棵银杏树，满树金黄金黄的叶子，一雌一雄，故只有一棵结果，成熟的银杏果落满寺前的坡地上，扫地僧说树龄已有百十年了。寺院那座山头还是蛮高的，早上的寺院稍微热闹些，总能遇到一些居士，从附近各处赶来，帮师父们做做饭，洗洗补补，有的还自带馒头、咸腌金花菜，然后把寺院的地给扫干净。(动荡年代，除四旧、僧人被赶到四周乡里返俗务农，不料反倒收了许多居士) 爬山去的勤了，我们认识了一位女孩子，叫娑娑。 她比我们小了那么七八岁，搞室内设计的绘得一手好图、未婚，面宠素净，浑身透露出现时年轻人少有的静雅之气，按现在的说法可以打85分以上，十十足足是个美人胚。 平时上山她要赶第一班公交车，到山坡下，然后再坐三轮车到寺院。回去呢，步行下山，再坐公交车回去。认识了我们以后，下山的路上就沒有那么孤单了，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络了。 友对姑娘有好感，总想试探性地跟她套近乎。我一向眼毒，知道沒戏。这女娃太纯净，像沒有被污染过的水。 通过我的观察，我觉得她对宗教一窍不通，她只是信，信的是一种神圣，一种善良，具体佛教讲了啥，她不知道，甚至认为玉皇大帝也是佛教中的人物，每次去山上寺院，只是一味地合十、烧香、放生、行善，吃素……。 她也沒有去研修禅宗佛经之类的，只是很虔诚地去做这些事。 像她这样的，在现在还是很普遍的，你想想看，稍稍长一点的文章都懒得读的人，你要叫他诵梵文经书，这不是要他命吗！这些善男信女们，不论是寺庙还是道观，见里面放了金灿灿的塑像，也不问是那一派那一宗，我不管，只要保佑我就行，挨个的拜。 我胞妹也是一名居士，有正式的度谍。吃长素，也有悟性，八十年代也搞出了名堂，曾富甲一方，但后来悉数供奉给寺庙了……。 友对这姑娘有那意思后，有一段时间也不让我一起爬山了，骑了摩托车自已倒是往山上跑的勤了。 后来一次业内聚会，不知道友用了什么方法就把娑娑给带来了，娑娑的笑很干净，静静地看我们胡吃海喝，因为吃长素，她筷子都未举。 好友那天很是开心，犹如皇帝加冕，刻意的在娑娑面前显示着他的才气和能力，口若悬河的同时又不时的拿眼晴偷瞄娑娑。 我的感觉：友和娑娑还沒有进入情况，因为这俩人并沒有默契感。 是处于初始阶段？ 散席后，好友骑摩托车要送娑娑，我发现了一个细节，骑摩托要想安全，她必须要抱着骑手，可是她不，还要在他们中间放一件厚厚的外套，这是？我想明白了，这也证实了，好友的戏还沒唱好。 　　我记得那年山上寺院银杏叶黄了落下的时候，天气己经微凉了，和他上山，娑娑给僧人们带了许多东山陆巷红彤彤的料红桔。 （现在看不到了，料红桔树被山民砍光了）。 到寺院大殿台阶那儿，我合十说了句 : 哈利路亚。娑娑：帮帮忙！阿哥呀，这是寺院。我说，就因为是寺院，我才这么说，佛祖可不跟咱凡人似的，动不动就生气，他是包容的，包容我放肆，也包容一切有信仰的凡夫俗子。 心中有佛的人，总想把那些心中无佛的人给规劝了。 娑娑也是这样，不让我乱说话。我呢，那时虽说坏，但却不想让这么美的娑娑执迷于此。主要还是狐党老友在后面一直让我帮他想想辙，他的意思是这样不行，要想办法把她引回这个精采世界，最终让她品尝品尝情爱的甜蜜。男人这玩意，你要说好吧？也真的好，在会所里玩，对于那些误入烟花岐途、面孔姣好的女孩子，总想要拯救一番，不行！妳不能一直做鸡，妳将来是要嫁人生子的。 你要说坏吧？是真的坏。对于那些良家女孩，又总想着试探着、心痒难耐去勾引勾引。 对于娑娑，我们就想把她拽回世俗。我一有机会总是调侃她 : 信佛应该去潜心研读经书，去体悟内心佛法的宏明，而不是跑到寺院做老妈子扫地吃素。 真正值得追随的净土是佛法，而不是佛教，也不是寺院与那些居士，佛法是终极目标，佛教、寺院、居士都属于是中间的承接部份。 娑娑反驳不了，但对我的谬论不屑一顾，理由很简单：你这人太坏，太俗，佛渡有缘人，你那里懂。 我不懂！你背诵的《心经》是谁教的！入静、打坐的口诀谁教的！ 于是无言，可爱的扁扁嘴。 （扁嘴时右脸会出现一个酒窩） 虽然我常常一脸坏笑，但是她很信任我，表面上很讨厌我，但行为上又很信任我，有时山风大，被花粉迷了眼，就会叫我帮她吹眼晴，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还都会找我商量。 记得尤为清楚，是冬天，那天娑娑莫明其妙给我打了个电话，那时还沒有微信，什么也不说，就是在那里哭个不停。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媳妇也诧异，甚至开始怀疑我有什么事瞒着她了。 娑娑那边一直哭，我束手无策，还是媳妇接了电话，才知道了个大概，又帮着安慰了半天。 娑娑（2） 村边少妇远方寻， 苦力郎君今日临。 早现霜头身惫影， 南腔不懂变乡音。 七律（返乡）静谷 　　只要一想起后悔的那些事，梅花就落了下来。 　　第二天，友到物贸中心工地找我，正在审图、技术交底，为了工程预算我和甲方正在交涉。 我问他：脸怎么啦？给猫挠得？友的左脸有几道红痕，友说 : 不光是脸，看，还有手……。 好友觉得很委屈，对我诉苦，我喜欢了她那么久，我以为她也是喜欢我的，那天从山上送她下来，内心下了十二分的勇气才敢去上下其手、拥吻了她，结果我就成这样了。 处于情感中的人，总会有磕磕绊绊的事情发生。 我问他，你这样做实在欠考虑的，你不会只是那么抱了一下吧？ 友憋得脸通红，真的，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沒做，你看我这脸，我要是做了什么的话，那样也值了，我搂她时并沒怎么抗拒，吻她时……， 说着说着，自已站一边懊恼地踢飞了桌边的经纬仪三角架……。 好友觉得他喜欢娑娑那么久，那怕是块儿铁，也该给捂热了吧。 　　我们曾探讨过一些哲学问题，比如先哲帕拉图、尼采只重视灵魂的饕餮、心灵的互通，对肉体交媾看淡，好友认为这是扯蛋，上帝造人时就确定了……。 可娑娑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标准的LHL。 我教训了好友：当初劝他放下追她的心思，做蓝颜知己就好了，他不舍，无奈就和他定下的两条策略，第一是水磨功夫，第二要有足夠的耐力，至少二年……。 　　这样的抗拒与她信不信佛沒关系，而是她对男人天生有抵抗力，她应该也不是被好友这样的男人伤到了，因为她压根就沒把他们之间的友谊当成一场恋爱，心思既沒在世俗这些事上，更不会想过要结婚生子，她是一心向佛了。 后来，好友去了澳洲，断断续续的有些联系。 娑娑偶然会问问好友的情况，但几十年沒超过三次，他爸妈是高资，对独女有厚望，知识份子对牵涉到信仰的问题是极敏感的，那个年代我们的父辈多在高压下生存，犹如惊弓之鸟！他们找过我n次，凄凉而且很诚恳地请我劝劝娑娑。 后来，老夫妻发现她的确不开窍，算了，由她去吧，也许哪天她真的就出家了，成师太了。 娑娑（3）……。 娑娑（4） （第三、四章基本上写的是理论，不懂的人看了，味同嚼腊，故删，想看！全文在我的博客裡） 娑娑（5）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和娑娑断了联系，我们也都不知道她在那裡。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状态。 娑娑是基本上不攒钱的。她沒觉得钱特别有用，她跟我说过一个观点 : “一个人能吃饱就是富有之人” 这个观点在那时让我思考了很久，那个年代我已经开始研究各种宗教了，娑娑朴素的观点竟暗合了老子的大道之简，佛教的空色理论，基督教的……。 仔细想了想，有一定道理，我们现在饿不死了，无非是吃好吃歹的事儿，人家和尚一日三餐素食，也不见有多么的差，难道他们就痛苦不堪了？ 好友结婚那年，娶的是澳洲人，新娘家是在昆士兰开溜冰场的，婚礼当天，好友还悄悄问我有沒有娑娑的消息，并要我千万不要告诉她自己娶了个外藉娘们……。 青春的激荡在好友的心情黯谈下被婚礼的热闹一并冲走了，隔了半个太平洋、很远很远……。 我不看好跨人种的婚姻，因为尺寸不匹配，二年后好友告诉我，他又自由了， 红花不香，香花不红，独有玫瑰花又红又香。 （下联不雅省略） …………。 娑娑（6） 后来，我去了南方打拼，临走给了她新的电话和地址，但她很少跟我有联系，我也忙得晕头转向，一个人分身三个人用，从顶目选址、立顶报批、和官员拢络感情拉关系、再到工程上马，组织施工……。 九七年她背着行囊到海口来看我，告诉我她辞职了。 我说，为什么要辞职呢？她说母親也仙逝了，现在无牵无挂，想出去走走，看看世界……。 （原本不爱旅游的她开窍了） 她说还未吃饭，于是赶紧叫厨娘弄素食，看着她吃饭，担心地问她以后伙食咋办，她说有居士证，可以到寺院解决，不行的话白馒头总有的吧……。 以前，我也经常鼓励别人走出去，多出去看看，开阔一下眼界，后来，我就不鼓励了，因为我彻底想明白了一点，旅行是有钱人的游戏，对于穷人而言，你看到的再多，你知道的再广，也沒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你的内心变得更加浮躁。 娑娑说，走出去，一定会有收获。 我说，所有的眼界、见识，对于作家或者企业经营者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是起反作用的，如果妳认为我是在胡说，妳可以问问那些大货车司机，他们不比我们跑的地方少？几乎跑遍了中国，什么景色沒见过，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觉得他们内心变得平静了吗？ 娑娑反问我，你现在为什么在海口！ 我从她的话裡明显的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一下子哑了。 只需我们自已出去走走，怎么就不许娑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临走，正好手头有准备送礼的诺基亚手机，给了她，问她经济上有问题？她说把老房卖了，钱不是问题。 娑娑（7） 差不都有二年多时间，娑娑回苏州了。 面宠黑了，也越发瘦了。一路向西走了七十多家寺院，还给我带回来一串佛珠，是在松番的一个寺院、打磨并不光洁的绿松石和天珠，郑重告诉我千万不要送人。这是当地一个活佛摩梭过有灵气的……。 吃饭时，我发现娑娑变得木讷了，但语言表达能力深奥了，她自已就感慨，在外的一年多时间，就象脱了一次胎，坐了一年牢，与整个社会脱轨了。 她告诉我，一开始她是打走318国道进藏的，但是汶川地震发生了，于是改变了主意，直接到汶川做志愿者去了，到地方后，看到那些断壁残垣，还有那些死伤者，真的让人揪心，她把随身的钱都捐赠给灾民了。 我对娑娑说，这样仓促着到地震灾区，又把身上带的钱也给捐了，救没救到人，别人家再把妳当灾民给救助了。“不许取笑我，我是真的去做志愿者了”。娑娑很正色地对我说。我说，那里敢，我是说做志愿者是很崇高的。 娑娑说，在汶川，有全国各地跑去的志愿者，起初有些乱，但是后来慢慢地就有秩序了。…………，………….c（全文在博客）。 一 娑娑（8） 娑娑又问我，为什么有的人，喜欢做慈善，比如皮尔盖茨、刘德华等富豪，却不喜欢做义工？ 我跟他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但对待生命的态度却都是一样的，做慈善让人觉得自己是恩公，尽义務，让人的心情差，让人觉得自己好辛苦又好有压力，这就是区别……。 我问，出去这一年，收获大吗？她说肯定很大，若是说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 我说，以前我对妳有误解，认为妳走上信佛的道路是跑偏了，后来我仔细研究了《四禅八定》，其实，每个走进寺庙的人都是妳这种状态，更有勇气的就直接出家了，这个群体应该是宠大的，我想，他们或者她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内心也一定是更幸福的，我老想改变妳，本质上是把改变的期望放在了妳的身上，其实，把期望放在别人身上，也就是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或依赖者的位置上，而不是自我负责，所以，我不应该按照我的价值观去拯救妳。还有妳不是很喜欢我的小师妹吗，告诉妳一个秘密，西安的小师妹一直想收了妳做嫡传弟子，但妳慧根是有了，但机缘由天定，看来是无缘了……。 娑娑（9） 朝看花开满树红， 暮看花落树还空。 若将花比人间事， 花与人间事一同。 （天逸） 娑娑说，沒事！我理解，大家都这么认为，我都习惯了。 我问她，这次回来，怎么打算的？ 她说，先在家休整一段时间，然后找个工作先干着。 她回来差不多半个月，让我帮找辆车，说是搬家，换个地方住，我去一看，一大堆书，随手翻看了一下，竟有些线装孤本。 一个精致的絲绸蒲团，十年前送她的红铜香炉摆在白胚案上，擦得精亮……。 陋室干凈素洁，一股淡淡的迦南檩香……。我说这个咱们搞不了，打电话到工地叫了几个工人。 又过了些日子，她找我，很正式。 我问她，啥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