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年集

王宝坤

　　今天腊月二十七，是老家赶年集的日子，因为疫情今年的年集暂时关闭。一想起往年热闹的年集，想起在年集上的所见所闻，我就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年集是我们汤河小镇一年最后的大集，与平时的集大不相同，它的隆重是可以和年相提并论的。这个年集能让年货置办得更厚实一些。时间进入腊月，人们对年集就开始有了些许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期盼就越发得强烈。每到赶年集的日子，我的脑海中总会涌现出朱自清的散文——《春》，里面那些优美的句子在年集大市场里流淌着，热闹着。 

盼望着，盼望着，逢年集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切都象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天暖和起来，太阳的脸红起来了，商贩们的车跑来了，摊位搭也起来了，各种各样的商品都摆出来了。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了，花花的，绿绿的。大街上，小巷里，瞧去，一大群一大群，满是的，骑车的，步行的……叨着烟的男人、背着手、爽朗地说笑着；领着孩子的女人提着篮、叽叽喳喳地嬉闹着；跛脚的大爷斜着肩、眯着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白发的老奶奶仰着头、摇着手、乐呵呵地和熟人打着招呼。

街市上扯南到北，花花绿绿五彩缤纷靓了眼。红灯笼挂满了绳，门对子和各种各样的年画铺满了地；地上一堆堆，一摊摊，琳琅货品满是的。商人们都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吆喝声赶趟儿，“正宗的铁杆山药了哈～”“自家鸡下的蛋哟，快来买呀～”，“买肉啦——肥瘦随便自己挑——”，“穿新衣服过新年，价格便宜又好看——”“小姑娘带花儿，头上带花儿过大年喽——”吆喝里带着滋滋的甜味儿，溢着浓浓的年味儿，闭了眼，头上仿佛开满了红的，紫的，黄的……各色鲜艳的花儿，好像有蝴蝶翩翩飞舞，有蜜蜂嗡嗡地哼着小曲儿，突然春天一下子就来了。

你瞧，最惹眼的服装摊，五颜六色的衣服被摊主抖的上下飞舞，大姑娘来了，小姑娘来了，小媳妇也来了，她们挑来拣去，试穿着自己心仪的衣服，眼睛里放着光，身子忸怩着，左看看，右瞧瞧，满意了，与摊主讨价还价，红红的票子掷出去，新衣服就穿在了身上，脸儿红红的，有点羞涩的，笑得更开心了。

家电摊熙熙攘攘，电视机咿哩哇啦地唱着，音箱戚嚓咔嚓地响着，男男女女围过来了，男人们放下刚买的农具，兴致勃勃地看起热闹，小孩子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摸摸这个、蹭蹭那个，向大人投去渴望的目光，大人懂了，手一拍，买！把家里的小电视换成大彩电，看春晚就更清楚了；再把音响搬回家，国家政策好，腰包鼓鼓的，生活这么幸福，过年咱也卡拉OKOK！

大肉摊的老板更是夸张，白围裙上油光闪亮，戴着比头小了一半的白帽子，伸开肥厚的手掌把红白相间的肉片拍得砰砰响，还不时扯开嗓子响亮地吆喝着：“买肉咾，卖肉咾，正宗的农家黑猪肉，粮食养的，皮薄肉厚没注水，价格便宜喽～”一群一群的人涌上来，胳膊举得高高的，手里晃着票子，争先恐后地喊着：“给我来十斤，要精肉。”“我要一条猪后腿。”大家抢买着，一块一块的肉割下来了，一双一双的手沉甸甸的，脸上的笑憨憨的，幸福的日子甜甜的。

最热闹的是杂耍摊，快来看吧，层层围观的人群中间，班主光了膀子，穿着黑色宽裆裤，打躬作揖，铜锣敲起，地上的猴子便随着活跃起来，坐着、躺着、翻几个滚，打两个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动作轻轻的，眼神俏皮的，冲人们不停地做着鬼脸，围观的人高声叫着好，捧腹大笑着，声浪像赛场一样一波一波地沸腾起来。

集市上买的、卖的、玩的，看的，成千成百的人们嗡嗡地闹着，跟随而来的狗儿，在人群里蹿来蹿去，嗅嗅这边，闻闻那边，也忙活着，仿佛在帮主人挑选年货。

祖国的春风象母亲的手抚摸着人们，幸福的味道在大集上弥漫开来。钱也是很不禁花的，三百五百，抻巴抻巴就完了，没事的，花完咱再取，银行里还有，一年的辛苦挣足了，这年一定要过的肥肥的。商贩和顾客们都把希望安在百元大钞里，你取你的稀罕物，我赚我的辛苦钱，成交了，呼朋引伴，哼着婉转的曲子，跟遍地的吆喝声应和着，赶集交响曲欢腾着，快乐着，将年集推向了高潮。

小广告是最常见的，一会儿就是一大片，可别恼，看象树叶、象蝴蝶、象蜻蜓，向你扑过来，颜色绿得发亮，内容却红得耀你的眼。啊哈！逮到了，这正是一条有用的治富信息哪。

集市的热闹感染着街角养老院的老人们，他们纷纷活跃起来。有的拄着拐棍，有的坐着轮椅，还有的鞠偻着腰被人扶着，他们都慢慢地出来了，仰着头这边望望，那边瞅瞅，养老院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可买的，就来凑个热闹，虽然走路一颠一颠颤巍巍，但目光炯炯，精神矍铄着呢。

夕阳西下了，落日的余晖给集市渡上了一层金子，男人们大车、小辆，女人们大包、小包，都满了，他们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虽然是大冬天，但每个人脸上都冒着热气儿，说说笑笑往自己的小家赶去。

该买的买了， 年货备齐了；该卖的卖了， 余货卖完了；该得的得了， 该赚的赚了， 收获了甜蜜，收获了希望，新年的钟声快响了，崭新的梦想又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