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引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1年岁末至72年开年的这段日子,对许多人来说可能平淡如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对我却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在这个首尾相接的时刻,我将初三毕业,面临着未知和不测的人生际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段日子,鄂中部的冬天显得不同寻常,变得格外湿冷、寒凉。室内、室外温度相差无几,冻得人战战兢兢,蜷缩了又蜷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御刺骨透心的漫漫寒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段日子,老百姓生活似乎也一如往常,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变化和特别的地方。但几个月前发生的震惊世界的“9.13事件”,公开后如同一声惊雷,惊得人喘不过气来。对事件的种种揣测,埋藏在忧国忧民的人心里,沉甸甸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恶劣的天气和毫无停歇征兆的政治风浪,变化多端,反复无常。大潮面前,人们更像是一叶扁舟,被拍打着上下起伏,随波逐浪,不知将会漂向何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姐弟三人照于六十年代)</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面临抉择</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轰轰烈烈的“文革”运动开始以后,父亲未能幸免,成为了被批斗、低头认罪、扣发工资队伍里的一份子。继而父母亲一起,被集中到了五•七干校,参加学习、劳动。后又作为下放干部,发配农村接受改造。俩个姐姐也作为知识青年,先后奔向了“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从此,一家人自顾不暇,聚少离多,失去了往日的欢乐时光。那段时间,我成了名符其实的“小鬼”当家,品尝到了愁的滋味,体会到了生活的苦涩和艰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母亲(右)身后的平房,是我曾经的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家,既然已经被打上了“烙印”,我自然也就成了学校的“边缘人”。在班里虽不算最“差”的学生,但“出头”的好事情,诸如评选好学生、积极分子、选班干部之类的事,哪怕你在学工、学农等各项活动中出大力,流大汗,无论怎样积极表现,老天似乎都不开眼,总也眷顾不到我的头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地区体委刚进行完中学生“冬季篮、排球训练班”选拔,测试一结束,体委的赵指导(后调北京前卫体协任教)便告诉我:“准备来训练啊。”赵指导是北京人,毕业于北京体育学院,在地区篮球专业方面,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严寒冬天里的这句话,在我心里占有很重的份量,即刻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关爱和暖意。可是,一想到还有学校这关,心里又怅然若失,不敢再细想下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2月的一天,父亲突然回来了。和往常一样,父亲买了点猪大肠炖汤,改善一下生活。自父亲被扣发工资以后,家里生活变得异常拮据,正长身体的我在食堂吃饭,常常是饱一顿饥一顿,从不敢轻易买“油水”多的菜,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但只要父亲回来了,他总会想办法买点不要肉票限制的猪杂碎、筒子骨炖汤,来增加油水、补充钙质。饭后,父亲从提包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我说:“广东的叔叔来的信,你先看看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看完信父亲对我说,叔叔已答应你转学到他那里读高中,要你先过去看看,我是专门请假回来和你商量此事的。我这才知道,父亲早已在考虑我毕业后可能面临的情况。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与父亲说:“体委刚作了冬训班选拔,说要我。”父亲毕竟饱经风霜,眼光长远,劝我道:“万一学校的态度出现了意外,或者既便是让你参加冬训班,最后还是要面临升学、还是下放的情况。你还不到16岁,还是要争取多读点书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的一席话,令我思绪万千。我不愿意离开我的家,也不舍我喜欢的篮球爱好,想起赵指导给我说的话,我的犟脾气上来了,争辩道:“只要冬训班要我,哪怕开学后宣布下放,我也要参加。”父亲见我拧上了,只好说,你再好好想想吧。一时无话,父亲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烟雾中的神情,显得格外焦虑、沉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地区体委赵忠鸣指导与夫人及女儿)</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痛下决心</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懵懂年少,少不更事,我哪里能体会到父母的一片苦心,何曾体会过世态炎凉就像冰窖,身陷其中便会寒彻透骨的现实。正如父亲所料,不出几天,一起参加冬训班测试的同学,便相继接到了学校通知。而我,即没有得到通知,也没有获得任何的告之解释。事情处理的悄无声息,学校已经放寒假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失落的我,漫无边际地走在体育场里,任凭寒风凛冽、肆意扑面。我走了又走,看了又看,摸一摸篮球架,望一望篮球网,这里有我太多的不舍和留恋……。我和同学们在这里挥洒了多少看球地喧嚣,追星地欢笑,打球地奔跑,畅想的美好。可以说,在那个年代,这里是寄托过我们欢乐与激情最多的地方,也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这一切,都将无情的结束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家,我绝决地向父亲表明态度:爸,给我买票,我要去叔叔那里。父亲立即做出了安排,一面给我叔叔去信,告之情况。一面通知我二姐(大姐在参加修水利,负责广播宣传,请不了假)赶紧请假回来,做好送我去广东的准备。父亲还和我约定,他即刻返回下放地安排一下,就和我母亲赶回来送我。那时通讯联络不便,只有依靠书信和简短的电报往来,父亲要处理好这些事情,不知劳了多少神,操了多少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心里的苦闷也无处释放。即便要走,按人之常情,感情驱使,也总要和同学、发小、邻居作个告别吧?但是不能,后续的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只能说是到广东的叔叔那里去玩一玩。孩提时的感情,同窗的友谊,邻里的关爱,一切一切的过往,都只能留在记忆里,埋藏在心底……。</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告别家乡</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公不作美,外面刮起了风又下起了雨。雨水挟带着雪粒子,肆无忌惮地拍打着门窗。一夜之间,大雪加上冰冻,使得房檐下形成垂悬的冰柱,竟有一尺来长。串串冰凌随着摇曳的柳枝,发出哗、哗、哗的金属碰撞声。都说瑞雪兆丰年,心里应该充满喜悦才对,但我和先期回到家的二姐,却愁容满面。望着屋外严寒恶劣的天气,我们忧心忡忡,焦灼不安,不停地念叨:这样的天气,爸爸和妈妈怎么能赶得回来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焦急的等待中,父亲回来了。为父亲开门的那一刻,我们姐弟都惊呆了。满身雪花的父亲,手里拿着根扁担(雪地里行走当拐杖用),身上披了张塑料雨布,脚上的长统雨靴捆扎着草绳,一路上不知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摔了多少跟头,才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我们心里发酸,眼里噙着泪水,忙不叠地把父亲迎进屋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一向坚毅、豁达,果断、干练,进了屋才说话:“这一路啊太难了,你们的妈妈可没有这样的身体回得来。”后来父亲给我们讲述,下放的那个湖区,平时要划小船再转汽轮船才出得来。冬天湖面结冰,船舶停运,靠行走要多走20来里路,路上刚巧遇到个拉板车的好心人,捎了他一程,不然可是没办法。他说得语气很和缓,但我们听得却十分扎心和酸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气好转,母亲也终于回来了。走前那几天,父亲已很少再交待什么了,似乎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母亲可不一样,我们要出远门了,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千叮咛,万嘱咐,唯恐我们一路上有什么闪失。“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心里真正体会到了这份爱和这种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原野一片白茫茫,大地寂静无声。出发的日子到了,父亲和母亲冒着严寒,不畏寒冻,把我和姐姐送到了车站。心里除了对父母的身体放心不下以外,此时我已经没有了伤感。带着亲人的嘱托、期望,告别了父亲、母亲,告别了不舍的家乡,我毅然登上了南行的火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我的父亲和母亲)</span></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3f3gmagw?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岁月有痕(2)一一风暖鸟声脆,</a></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3fy58ilr?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岁月有痕(3)一一枫红秋韵,</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