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那些遇见。

风的影子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又一次走进阿里,遥远和苍茫依旧,寒冷和寂寞依旧。在清晨面对那清冽的大湖时,想要在它的上空漂浮着一抹游云;在广阔无垠的戈壁上遇见羊群时,想要在羊群后飘动着一个牧女的身影;在遥望神秘高远的雪山时,想要一缕柔软的金黄…… 都没有,但是都不重要了,冷的风扫净胸中积尘,一路清凉自在,雪山、湖泊、荒原、废墟……途中总有一些眩晕的时候,总有一些片刻的“化境”,种种遇见,让庸常的日子,微小如蝼蚁的自己,有些许灵魂超越和出离,足以在时间流逝后,在某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整个人飘远。</p> <p class="ql-block">  拜谒珠穆朗玛,遇见夕阳,遇见晚霞,只是少了一个日照金山的清晨。与地球上最高的山峰相对时,并不觉得它的巍峨雄壮,忘记自己踩在5200米的地方,仰望8848米,自然没有想象中的物理高度,但是这座山峰自带王者之势,足以压倒一切。白色的巨大山峰伫立眼前,那么近又那么远,时间仿佛停止,又仿佛飞快流逝。呼吸和脚步极其沉重,大脑和眼睛却极其轻盈,在这世界之巅,一座象征伟大的山峰,一个渺小如尘埃的自己,悄悄踏入无我之境。感谢此刻的无意义,无需过多思考,无需顾及凡间种种。此刻只是无数个日子里简单平凡的一天,简单平淡的一刻,一缕金光掠过屋脊们,一片浓云遮住巅峰的所在,我看到、感受到并记得,心境澄明,自由安宁。</p> <p class="ql-block">  土林环绕的札达,土林环绕的古格,还有东嘎与皮央。据说这是亿万年前的湖底因板块碰撞隆起而成,沙砾与黄土被风沙侵蚀层叠粘着而成。极目远眺,洁白的喀美特峰遥遥伫立,两边略矮的雪峰一字排开,给土林镶了一道边,让眼睛从远处又回到近处。在阴影处抬头,焦黄枯槁的土柱子上面是澄明深蓝的天空,毫无内容地蓝着,黄与蓝两种对比强烈美得单调美得极简。特别静,眼前有风,吹起一阵烟尘,吹来了古老传说,古格的人、古格的事、古格的王,还有绵延不绝的诵经声、神秘古老的修行洞……一朝一暮,两次金光照射时分,那些隐藏久远无人能知的故事,轻轻掠过眼前又慢慢飘远。</p> <p class="ql-block">  这一路的蓝,除了那坦荡的天空,便是这无数的“海”了。从未想过,有这么蓝,润泽而饱满,静谧而深邃,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湖边苍凉荒芜,更衬得湖水蓝得化不开。大片大片的蓝色在不停地变化,仿佛远处有蓝的深渊不停地旋转,站在水边,那片蓝几乎要把人融化,吸进去,然后再深深坠落。想起瓦当的诗: 你若见我,便见我,若不见我,见海如面。执着地以为,这就是海,高原的海。无论黎明还是黄昏,阳光极具渲染与烘托之能事,把这蓝色撕薄、层叠、堆砌和揉和,让它深深浅浅、浓浓淡淡,厚重的,飘忽的,透明的,清亮的,这才是把所有蓝色用尽的地方吧。归去,再不看海!</p> <p class="ql-block">  她是在阿里回程中北线上遇到的小女孩,叫拉姆,应该是四五岁了,家在海拔四千多米的草原上,独门独户没有邻居,父母也不大会说汉语,和他们沟通都是靠双手比划。拉姆很漂亮,一双眼睛明亮干净,见客人来很兴奋,一直跟着我们转,很晚也不肯去睡。我把自己的牛仔衣给她穿了,虽然略有点宽松,但也还行。教她说汉语,太阳月亮什么的,她发音很清晰,虽然她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学着咿咿呀呀好快乐。拉姆的家面对一片广阔的草原,秋来草已尽枯,落日沉下后天边暮光依然艳丽,由橘红慢慢变成玫瑰色,又渐渐黯淡下去。看着她家前面那条去向渺远的路,想着这个女孩未来不知是怎样的,她会到学校上学吗,会一直读完小学、中学、大学吗?还是就留在这遥远的藏北草原,养牛放羊,然后和她的父母一样,继续这样的牧人生活?</p> <p class="ql-block"> 2020年秋摄于阿里中北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