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第六章</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宋玫:寝室的气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是家中排行第三的女孩,在那个饥荒的1960年来到人世。由于父亲当时在军区机关工作,我们的生活虽然苦一些,却还算过得去。我3岁那年,父母把我送进了军区机关幼儿园。</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所专门为军区机关干部子女开办的幼儿园,条件在当时的省城也是首屈一指的。我们除了每日三餐有不错的伙食之外,每天下午都能够吃上水果,正如当时唱的那首儿歌一样:“排排坐,分果果;你一个,我一个。”然而,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寝室里那独特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班和中班的孩子因为还小,全都是男女生共住一个大宿舍,当时幼儿园的老师都习惯把它叫作寝室。几十个小朋友生活在一起,寝室里就充满了一种只有小孩子才有的气息。两年里,我每天中午、晚上都是伴随着这甜蜜的气息渐渐地睡去,又是在这甜蜜的气息中一觉醒来。久而久之,这种寝室的气息大概在我的脑海中的某一个神经中枢形成了条件反射:就算是蒙上眼睛,只要我一嗅到这甜蜜的气息,我就知道是到寝室了,我就昏昏欲睡了。</p><p class="ql-block"> 不经意间,我就长大了。离开了幼儿园,上了小学、中学,后来当了兵,上了军校。从军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在军区机关任机要参谋。后来,我与同在军区机关工作的丈夫结了婚,由于忙于事业,直到30岁我才有了一个儿子。</p><p class="ql-block"> 等我的宝贝儿子3岁那年,我又像父辈那样,把他送进了军区机关幼儿园。对此,我丈夫总是笑话说:“你们母子俩可是‘园友’呀。”可不是嘛,一个学校出来的学生叫“校友”,我与儿子同上一所幼儿园,不就成了“园友”吗?</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与丈夫工作都比较忙,所以我们选择了“全托”,即每周六把孩子接回家,星期一早上送回幼儿园。这样一来虽然是轻松了一些,但心里总是很挂念儿子的。因此,每到星期六,只要是走得开,我都会早早地赶到幼儿园接孩子。</p><p class="ql-block"> 一次星期六,我刚从基层回到军区机关,领导考虑下基层几天比较辛苦,交待可以放半天假,下午不用上班了。我高兴死了,午饭过后就赶到幼儿园接儿子。一到班上,老师告诉我孩子们刚吃过午饭,现在都在寝室里午休。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孩子们的寝室。忽然,我又闻到了那久违的气息——寝室的气息!啊,30年了,这独特的、甜甜的、孩子们特有的气息又一次向我袭来。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陶醉在这梦境般的感觉中,它令我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p><p class="ql-block"> “妈妈!”轻脆的童声打断了我的遐想。儿子睁开眼看见了我,高兴地叫了起来。我连忙“嘘”了一声,生怕吵醒了其他孩子。</p><p class="ql-block"> 我领着儿子出了幼儿园。坐在我的自行车上的儿子对我说:“刚才我睡呀、睡呀,一下子就闻到了妈妈的味道,我一睁眼就看到了你。妈妈,你当时闭着眼睛在哭,是不是想我呀?”我说:“是呀,妈妈想死你了!” </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儿子午休的时候接过他,也就再也没有闻到过那独特的寝室气息。我想,下一次再闻到这寝室的气息,是不是要等到接孙子的时候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渔歌子•宋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词林正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两代同园度暑寒,气息难忘忆中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接幼子,把家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光阴再现泪潸然。</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