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加勒比海)拍摄:雪艾伦</p> <p class="ql-block">黄鹏飞/文</p><p class="ql-block">在朋友圈里见到一帆君的《农场往事》,想起在兵团时的一、二旧事,与他的回忆颇有相似,便又记了出来,作这篇《回忆之二》。</p><p class="ql-block">其实那时兵团的生活还真比插队的殊胜良多,只是新建连队的伙食着实差点。不说那肥肉油腻什么的,就是普通的蔬菜也少之又少。可上面来的首长却说“挺不错了”,因为他们去过的连队,有的午、晚饭也只是干饭加上盐巴而已。当然那盐巴是敞开供应的,用大箩筐装着,亦有“要多少拿多少”的字样,不必因稀少而单吃“干饭”呢。</p><p class="ql-block">在一帆君的回忆中,最令我倍感亲切的是知青们私下的“改善生活”。因为那时候我们也会偷偷跑去黎村,买点香蕉、椰子什么的回来。一角钱可买香蕉十几个,每个椰子也只需五分钱,只是那猪二兄贵了点,一斤三角元。自然也有胆大的农青,几个人合计着去买条狗回来,把它宰了吃了,可惜那时我一直没有如此胆量,也只好徒生羡慕了。</p><p class="ql-block">记忆中的晚饭后到政治学习前,是一天最消遥最舒情的时光。三五个知青走出茅草屋,迈着懒散的步子,哼着革命的调儿,他们站在高处,远望那过去的几抹山林,心景别提有多么写意。这不,有个小文青还顶着满天的彩霞喝道:“黄昏,我喝完一盆白开水,就屹立在高山之颠大声呼喊——呵,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这诗当然念得很歪,也有些戏谑,但由此也可想见当年知青们那种革命情怀了。</p><p class="ql-block">政治学习则是从晚饭后七点到九点,知青们个个端坐在饭堂大厅上,那打气拔亮了的马灯就安放在讲台,瞧着下面黑压压的圆颅,他们个个黑发平顶,正襟危坐,别有一番革命风情。喧嚷当然是不准的,但与邻座耳语,哧哧窃笑却时有发生。有一回轮到满有趣味的汕头知青方君上台发言了,此君笑容可掬,话语间更兼滑稽动作,果然引来了一阵哧哧之声,岂知方君又换成另一幅脸孔,喝令台下肃静,那笑声亦顿时更浓了……现在想想,这些在大革命年代里的乌托邦语言,又有多少能够沦肌浃髓,化成知青们的真正理想呢?!</p><p class="ql-block">记忆中,武装连的精英不少,欧国修尤其是精中之英。他是我们的连长,更是严酷的教官,我们这些小知青对他更是敬之爱之,亦有三分畏之。据说他退伍时还只是个班长,但在我们看来,他天生就是当连长的料:身材板直,外表威严,很令战士们敬畏,可第二年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去世了。那时他住在通什自治州的师部医院,大约是需要输血抢救的,便让一批战士乘车到医院去,亦有几个农青觉得献血大损身体,咕咚咚吃了好几大碗盐水,结果血没献上,那肚子却一直拉个不停。</p><p class="ql-block">欧国修出殡时,虽然没有炮竹、衰乐什么的,但却很是隆重,除了三天三夜的守灵和众多多领导参加的追悼会外,还让八个班长抬着他的棺木缓缓走向花生地上的山坡。清晨的墓地,鸟声如洗,有风轻轻吹着,带来了飞机草的阵香,亦使四周的花圈不停摇曳,肃穆极了。</p><p class="ql-block">广州知青邓兆强也是我记忆中的景象。这个人不仅长得英俊伟岸,而且慈眉善目,每次从我的眼前经过,必定和我点头招呼(和别人也是一样的)。那时连队一百多人的伙食就靠山下一块小菜地,但这五指山的天气却是一会儿太阳高照,一会儿千盆大雨,菜种不起来,自然苦了这位上士。记忆中的印象总是,太阳未下山时他已经大汗淋漓,赶着牛车从外面买来那些豆酱、盐巴什么了。</p><p class="ql-block">还有的小碎片是,刚到武装连那阵,广州知青陈伟成刺练刀走火入魔了,回到屋里竟把泥墙当成假想敌人刺了过去,那刀尖便一下子刺到邻舍去,当然还只是一场虚惊而已。至于潮安县农青K实弹演习时差一点把手榴弹扔向自己的战友,那惊悚的场景还宛在眼前。</p><p class="ql-block">是的,武装连的日子是我在海南岛度过的最长时光,所以回想与怀恋很多,自然那战友里亦有不能忘记的人,我是极其怀念的,但由于篇幅的原因,只把上面的一星点儿写写,以示对那个茅草屋的回忆。</p><p class="ql-block">二零二零年九月写于汕头</p> <p class="ql-block">下图(美国阿拉斯加)拍摄:雪艾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