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金家河……

晨曦

<p>  </p> <p>  </p> <p>  渫水有三源:南曰金家河;中曰泉坪河;北曰北溪河。唯南源金家河水源最丰,流经最长,素有渫水源头之称。从龙门出水到江坪码头,金家河在东西两山中劈出一条约30公里长的峡谷,水涨水落,东侧裸露一面河滩,土地肥沃,适宜耕作,于是,有人在此栖息,最早的居户姓金,金家河由此得名,高于水面的地方就叫金家台。蹊跷的是,如今这里百十户人家,竟然没有一户姓金。</p> <p>  峡谷通往山外的路仅有两条,南可攀越山崖上鼓锣坪,北随金家河下沿可达江坪码头。两条道都不松活。那年随小青第一次来金家河时,选择的就是溯金家河进峡,一路“披荆斩刺”,精疲力竭,几近绝望,忽闻前方鸡鸣狗吠,这才打起了精神。 </p><p> </p> <p>  如今上金家河容易多了,道虽然仍是两条,但都修通了公路。因江坪至金家河的一段路还未完工,我们走的是鼓锣坪下金家河,从上到下垂直高度数百米,坡陡道仄,坐在车上,还是有点坠崖的感觉,尽管之前检查了车刹,心还是砰砰地直跳。</p> <p>  人这一生若以三十年为一尺度丈量,一般丈不过三,我能在时隔三十二后重返金家河,既是我的执着,也是一种缘分。那有着鸡鸣狗吠的村庄,以及芭蕉掩映的吊脚楼,以及卧在吊楼下反刍的牛,在摆动脖子时的那一刹那响起的牛铃声,都像梦幻般地令我魂牵梦绕——</p> <p>  依旧是一米见方的小桌,照例摆着两只炭火殷红的土炉,氤氲的肉香已经刺激到了我的味蕾。主客相围而坐,仿佛让我回到了当年。不同的是,电灯下的一览无遗多少让人有些拘谨,相行之下,我更喜欢油灯下影影绰绰的进食,毕竟饕口馋舌的吃像让人失去了斯文。</p> <p>  久别重逢,年轮无疑刻在每个人的脸上,女主人的好客热情很快亲近了我们的距离,她能将几十年的岁月沧桑压缩成几句随口而出的家常话:那年喂了五头猪,才勉强供上一儿一女的学费,腊月三十,还是人家给的一斤半肉过年。如此沉重的话题,从她嘴里诉说着,就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p> <p>  火坑旁依旧延续着饭桌上的话题,许是酒精的作用抑或柴火的烘炙,倦意阵阵袭来,正待起身安歇,对岸传来几声低沉的吼叫,正在疑惑,主人说那是麂子,听声音,这麂子至少在五龄以上,这些年,由于保护得力,野生动物恢复得很快,野猪多得连苞谷都快种不成了。苞谷都没得种了,人们对此似乎没有半点忧心。</p> <p>  上床时,夜已静得只能听到金家河的流水声了。冬季水枯,流水在石头间发出淙淙地的声响,犹如古筝般的催人入眠,我毫无睡意,黑暗中睁大眼睛,当梦想一旦变为现实时,一切恍若隔世,如是在你心里便会陡生出一丝丝莫名的惆怅。朦胧之中,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那一幕:站在水中的少年,双手执着一根长长的漏舀,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湍急的河水撞击着他的大腿,在那里激越起一丛丛细碎的浪花……</p> <p>  清咸丰年间,金家台出产的茶叶被列为贡品,故此地被衙署称之为官茶。那年初来中岭,见乡政府办公室的各村信件袋上有个观察二字,甚是疑惑,观察怎么会是一个地名呢?民间常有以讹传讹之弊,看来“观察”实为“官茶”之讹。前不久合乡并村,官茶与天坪两村合并,取名天坪。看来官茶作为一个地方行政名称已经终止。好在前些年村里建起了一家茶业合作社,取名官茶,也算是一个地名的延续吧。</p> <p>  土家族最大的民族属性应是他们别具一格的民居建筑。因是山地民族,从最初的狩猎到后来的农耕,吊脚楼最终成为他们主要的居住形式。这种悬坎面坡而建的木楼在长期的进化中逐以功能齐备,外观雅致而成为土家族的一张名片。令人遗憾的是这种近乎于大自然的产物如今正在快速的被钢筋水泥所替代。我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是时代的演进还是人们的审美观发生了变异。我曾试想,倘若古兰丹姆缷去了她那美丽的塔吉克式的面纱,她还叫冰山上的来客么?</p> <p>  </p> <p>  </p> <p>  很多人知道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却不知道后面还有“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收尾。金家河的魅力不仅是它拥有峭壁千仞的山,淙淙流淌的河,回味甘甜的茶,更有那远离都市喧嚣的一份恬静和闲适,待等春风进峡,大地回暖,最先打破这一静谧的一定是从密林中走下金家河求偶的麂子……</p><p> 2021年2月5日</p><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