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草 (图片来自网络)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天,大队书记杨增志看到周围邻居都走了,微笑着说:“美林,别哭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颤动一下,抬起泪眼看着他,心想,我现在只能这么倒霉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p><p class="ql-block"> 杨书记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公社要为各大队培训一名接生员,咱大队推荐你去。”</p><p class="ql-block"> 这消息太突然了,我竟然听不懂杨书记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啊?接生员?”</p><p class="ql-block"> 杨书记微笑着解释:“是啊,新法接生员。你不知道,咱这儿妇女生孩子,绝大多数还是接生婆按旧法接生,不卫生,小孩死亡率高。现在上面要求每个大队必须有一个新法接生员。这是第一批培训,在县里,以后再培训都在公社了。这次全公社只五个名额,让各个大队推荐,公社从中挑选。”</p><p class="ql-block"> 我听明白了,是推荐我去学习,回来当接生员。可是全公社二十多个大队只有五个名额,那也不一定选我去啊?</p><p class="ql-block"> 杨书记看出我的疑惑,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刚开始,公社不同意你去,说你是知青,刚来半年多,还需要在艰苦的劳动中锻炼锻炼。后来,我专门找到公社书记岳邦俊,把你的劳动表现,贫下中农的评价,尤其是热心为贫下中农针病这些事迹向岳书记作了汇报,岳书记当时就说,噢,不错!表现真不错!有基础,可以考虑!最后,经过公社党委会研究决定,破例让你去。这不,我刚接到通知,就赶快来告诉你了。”</p><p class="ql-block"> 我听到这儿,心里既高兴、又忧虑,不知如何是好,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p><p class="ql-block"> 高兴的是,全公社培训五人,我能够被选上,而且是破例——知青中的唯一。这说明,我来农村后的表现得到了贫下中农的好评和大队党组织的认可,这确实让我感到欣慰和高兴。</p><p class="ql-block"> 忧虑的是,过去从没想过要当接生员,咋一听说,还真难接受。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去给人家接生,在封建残余思想严重的农村,会被人笑话死的。如果以后回城还好,如果在这里扎根,我会不会成个没人娶的老姑娘?再说了,我们到农村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如果脱离了艰苦的劳动,我还能不能锻炼成为革命事业的接班人?还有,接生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遇到个难产的怎么办?一想到这儿,立刻就想起那个脐风婴儿,想起破口大骂的黄福贵,心一下子揪紧了,......。</p><p class="ql-block"> 杨书记看我迟疑、忧虑的样子,宽容地说:“这事很突然是吧?不要紧,你再考虑考虑。我原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可是又怕公社不同意,就先报到公社了,公社能同意,这可是个好事啊!”</p><p class="ql-block"> 他看我仍不表态,又说“说实话,如果是俺农村的姑娘,我根本就不考虑,太封建,你们知青就不同了,不会有怎么多封建思想,对吧?”</p><p class="ql-block"> 我苦笑一下,仍没说什么。</p><p class="ql-block"> 最后,杨书记说:“你再考虑考虑,和蕴结凤珠她们商量商量,明天给我回话,过两天就该报到了。”</p><p class="ql-block"> 杨书记走后,我求助蕴结和凤珠帮我拿拿主意,她俩也都很为难,说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干接生,她俩也不大能接受,如果不去,又怕杨书记这边不好交代,难为地一直唉声叹气。</p><p class="ql-block"> 晚上,哲龄、小线儿等几个和我们很要好的农村姑娘闻讯来看望我,她们都坚决不同意我去学接生,七嘴八舌地劝我不要去。</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哲龄,连“接生”这俩字都羞于启齿,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美林姐,不能干那个。俺娘也说,千万不能让你美林姐去学那个,这哪是女孩儿干的事!他杨增志咋不叫他闺女去学?这不是骂人吗?”</p><p class="ql-block"> 小线儿也认真地笑着说:“美林姐,那个事真的不能干,在咱这儿,叫接生婆,从来都是大老妈子干的,你要是干了,以后找不到婆家怎么办?”她看我要打她,笑着躲开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会儿,小线儿有意逗我:“美林姐,其实干那个也不错,不要下地干活了,风不打头,雨不打脸,还能捞到红鸡蛋吃,到时候你吃不了给俺留着啊,嘿嘿。”</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她说完,哲龄就嗔怪道:“你别说了!干活还能累死?干活再脏再累也不能让美林姐干那个!”</p><p class="ql-block"> 我想,如果我娘知道这事儿,她是不是也不同意我当接生员呢?可惜娘不在这儿,如果娘在这儿多好,让娘帮我拿拿主意,想到这儿,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她们看到我要掉眼泪,马上止住了说笑。</p><p class="ql-block"> 沉默了一会,哲龄说:“美林姐,你别为难,明天就给那个姓杨的说,你不去,怕啥?大不了还是下地干活,他还能怎么着你?”</p><p class="ql-block"> 我本是个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的人,在农村那个特殊环境下,经过几个挚友的劝说,毅然决定,放弃这次培训机会,不去当接生员,继续在艰苦的劳动中炼红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才知道,那批培训的是赤脚医生,接生只是其中一项内容。我们大队最后派了一名有孩子的妇女去的,学了一个月,什么都不会,回来后,大队专门给她腾出一间屋当诊室,她天天坐在诊室里带孩子,很少有人找她看病接生。每年的工分,按男劳力中最高的标准。</p><p class="ql-block"> 我仍然每天和“花木兰队”一块下地干活,并经常利用休息时间给人针治小毛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年后,老沟大队一名女知青经过培训后当了赤脚医生,她是知青中第一个当赤脚医生的。三年后,她被推荐到医学院上学,成为第一批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被分配到县医院当医生。几年后,调回徐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农村几年虽然经常给人针灸,但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和培训,针灸技术没有多大长进。</p><p class="ql-block"> 回城后,全身心忙于工作和学习,渐渐把针灸丢掉了。</p> <p class="ql-block"> 前几年搬家,鬼使神差地看到了已被我遗忘多年的针盒,纸盒已破旧不堪,里面铺垫的药棉和纱布已经发黄,但银针却亮白依然。看到它,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幕幕为贫下中农针灸的场景,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果当初我选择的是接生员培训,回来后一定会在大队当赤脚医生。三年后很有可能被推荐到医学院深造,那么,我以后的职业就会是医务工作者,人生的轨迹就不是现在所走过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岔路口,走那条路取决于你的选择,可以说,人生即选择,而决定你如何选择的是你的思想、学识、智慧和性格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谢谢阅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