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大过年

老残

号外，号外，砍大上杭报啦！

传说中的“砍大”陈萍梅。拍照这一天，她豪橫地砍下几根芦苇，拿在手上做道具。

　　阳泽畈，浙西山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自然村，蛰伏在临安清凉峰山脚，像一片自然生长的植物，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色彩。过年，或许是这个小山村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杀年猪，备年货，体年俗，一些骨子深处的传统，就像村头的老槐树，总是一成不变。

算上今年的牛年，陈萍梅从城里回到阳泽畈已经第五个年头了。一个文文弱弱姑娘，给自己取了一个很暴力的网名“砍大”，自诩是砍柴长大的姑娘。从杭城从事新闻媒体工作的她，对故乡的回归，则充满悲悯和悲情。父亲罹患癌症，她辞去工作床前案头尽孝三年。父亲走后，她从母亲的眼神里读出孤单和不舍，就留下来承包了82亩土地，成立了“砍大家庭农场”。

于是，从乡村走出的八零后女生，在经历了都市的繁华以后，又回到出发的原点。清凉峰下，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像鸟儿一样醒来，像月亮一样睡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里，精心编织着自己的未来和生活。过年的食材，她很早就开始准备了，比如豇豆干，把六月没吃完的豇豆晒成干，过年烧肉，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味；昌西豆腐干，也备一些，微辣，韧劲足，已经从餐桌蜕变成休闲食品。她母亲烹制的当地美食橘子果，名声不输砍大。农场养了猪鹅鸡鸭，外销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便很有丰年足鸡豚的况味。有些年俗，于她是恒定的，比如除夕夜守夜，大门是不能关的，不知是方便祖宗回家，还是让一年的忧患随风而逝，至少在这一天要做到夜不闭户。

砍大不知道除夕夜父亲能不能归来。父亲在的时候，一家人的餐桌是完整的，父亲走了以后，他的那双筷子被供奉在案几面前，一动不动。光阴更替，物非人非，在砍大眼里，唯一的不变就是变化，比如发红包，过去是年长的给年幼的发，现在有经济收入的晚辈，也给长辈发红包。砍大发给母亲的沉甸甸的红包，总让母亲泪光微闪，欣慰并淡淡忧伤，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一直单着，故乡的土地让她收获了很多，也荒芜了很多。

乡村生活本身是寂寞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无非就是理想和现实的矛盾。为了让日子鲜活起来，砍大一边种地，一边在土地上舞蹈，并用手机拍下这一些，搬上“抖音”。那些农场帮工的大妈大嫂，不知不觉也抖上了，一群人像快乐的鸟儿栖息在一个叫做砍大农场的鸟巢里，吃食、舞蹈、啾啁，他们一边劳动，一边歌吟，生活多么美好。

2019年春节，砍大的阳泽畈突然火了，一个自编自导的“阳泽畈新闻联播”视频，在临安广为流传，点击好几万地井喷。导演和制片人就是砍大。纯粹的昌西话，道具都是脸盆、畚箕、扫把，演员都是左邻右里，太接地气了，把新时代农民的田园生活，活灵活现地搬上了乡土舞台。砍大觉得，乡村的年味，越来越寡淡了，传统的汤里应该添加时代的盐，新农人总得有区别于祖先的时尚和风貌。

砍大原本想把“阳泽畈新闻联播”作为过年的保留节目，一年年传承下去，没想2020年春节，就碰上新冠肺炎，阳泽畈新闻像一个嘹亮的高音突然休止，让人扼腕叹息。牛年春节，新任村支委的砍大，一方面加强防疫管控，一方面卯足了劲，开始筹划牛年的“阳泽畈新闻联播”，假如疫情或可控，我劝地母重抖擞，对于一些潜藏事物的可能性，砍大总是怀揣希望。

母亲在一旁悄悄地问：可以插播广告吗？砍大会心一笑，您是想把您女儿卖了是吧？母亲说，是啊，是啊，你可比你农场的猪难卖多了！

田园里奔驰着的豪车

跳舞、猫步，样样都会。

农场的休闲时光，新农人除了种田还会读书码字。

那一年她用漫画和父亲的肿瘤君战斗！

不好意思，这头曾经年轻的猪已经光荣了。

鹅还是公主的样子，等着她的王子来吃。

村晚上村民捐赠的奖品，油漆桶相当于架子鼓。

砍大和表姐主持“阳泽畈新闻联播”，这本身就是一条新闻。

砍大农场有一片浪漫的芦苇，芦苇前有一条公园椅，让农场一下子文艺起来。这地方拍电影特别好，不知张艺谋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