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聚（散文）

罐子里的春天

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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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刚子

家人团聚、穿新衣、放鞭炮、吃年夜饭是过年的标签。可如今，年味却越来越淡，兄弟姐妹天各一方、团聚是很一种奢侈的事情，骨肉之情也变得淡漠了。

我们兄妹的最后一次团聚是在五年前，那是母亲去逝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后来再也没有齐聚在一起了。俗话说：父母是把锁，能把儿女们锁在一起，可父母走了，家也就散了。

父母不在了，家长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我这个大哥的肩上。虽然父母都离我们而去，但兄弟姐妹的骨肉之情还在；虽然我们天各一方，但我们的根还在；虽然我们都有各自的家庭，但我们都老了，能齐聚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

今年过年，我们该聚聚。

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我对弟弟妹妹说：大哥大嫂想你们了，今年都回来过年吧，我们五年没有团聚了……

弟弟和妹妹马上表态说今年过年一定回来，带上儿孙们一起回来。

那天我很高兴，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意。

第二天一早，我把儿女们都叫回来，召开了一个家庭会，安排过年的接待工作。我对儿女们说：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爸爸我是老大，是这家族的老大。今年春节，叔叔和姑姑他们全家都回来，我们要好好接待。

儿子说：就让他们住在我的农庄吧，那里山清水秀，城里人喜欢。

老婆子说：大年三十还得住在家里，吃年饭也得在家里。

女婿说：我把车换成一个商务车吧，可以多坐几个人。

我请来泥水工，把房子重新粉刷了一遍，老房子瞬间敞亮多了；女儿和儿媳在家里做了一次彻底的清扫、把床单被褥全部换成新的。老婆子杀了几只鸡鸭，在院子里搭了炉灶，用柴火熏腊肉、腊鸡、腊鱼。她说：北京的弟弟最喜欢吃腊肉，他们回去的时候带点回去。

过年得杀一头猪，我想杀那头骠肥体壮的黑毛土猪。于是，每天我都去猪圈检查，看看猪吃得好不好，害怕它病了、瘦了。

一家人忙碌着，期待着父母离开之后的第一个年聚。

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弟弟打来电话：“哥，北京最近疫情很严重，政府要求我们都待在北京，今年过年我们就不回来了，明年春天我一定抽时间回来看看您和大嫂。”

在广州的妹妹也打来电话：“哥，今年过年我们不回来了，湖南新闻说外来人员返乡要隔离14天”。

我把这消息告诉老婆子，她在院子里偷偷的抹眼泪，她说那是柴火熏的。

老婆子说：你快点把熏好的腊肉腊鱼打好包、给弟弟妹妹寄过去，再过几天快递就会停了。妹妹小时候最喜欢吃坛子菜，把家里的干茄子干豆角寄给妹妹吧。

我在微信群里和弟弟妹妹说：哥哥我支持政府的决定，既然疫情严重，今年大家就不聚了。大嫂给你们寄些腊鱼腊肉和坛子菜过去，过年一定要有家乡的味道啊。

弟弟说：“大哥大嫂您们就别操心了，这些东西在广州北京都能买到的”。

妹妹说：“这是大哥大嫂的一片心意，是带着烟火味的乡情，大哥大嫂的心意是买不到的，家乡的味道是买不到的”。

沉默了好久，弟弟说：我们收下了，谢谢大哥大嫂！”

我听到电话那头妹妹哽咽的声音。

除夕之夜，我爬上天台，望着天上朦胧的月亮和闪亮的星星，看着四周璀璨的灯火和冲天而起的烟花，脑海里闪现着爸爸妈妈喜笑颜开的样子和弟弟妹妹们欢天喜地的打闹的情形，耳边响起妈妈的的唠叨声、和弟弟妹妹的欢笑声……

我流下了眼泪。

不知道天堂的父母是否安好，不知道远在他乡的弟弟妹妹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