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p><p class="ql-block"> 星移斗转，又值立春。清风送爽，碧云含暖。陌头的杨柳伸展了腰肢，那些藏在枝干里的叶芽儿，如梦初醒，正伺机待发；溪畔的桃树，青黑的枝桠似有新蕾张望，春风微漾，莫非它在明净的溪水里找寻往昔的那朵芳颜？柳的荣枯，花的开落，千百年来，周而复始，在这四季的轮回中，我们追逐着大自然的脚步，总想去挽住那些令人流连的美好！</p> <p class="ql-block"> 我和小方的聚会总是在立春前后。临近春节，辞旧迎新。小方是我参加工作以来，带的第一届高中毕业生，帅气阳光的脸轮廓分明。语文成绩还行，尤其是文言文学得特别好。记得当时我教他们到高三，就调到另一个学校了。到了新的学校，因为新的环境，新的要求，所以压力接踵而至。我也因此无暇他顾。就这样，在工作与生活的劳碌与奔波中，不经意已经几度花开，直到那天接到小方电话“王老，今年是我工作的第一年，我们聚聚哈”，此时我才惊觉，我告别以前的学校已经好几年，我教的第一届高中生都工作了！</p> <p class="ql-block"> 于是跟小方的每年一次的聚会便拉开帷幕。小方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做管理。刚开始几年的聚会，火锅，烤肉，烧烤，皆是烟熏火燎，热闹喧腾的地方。我是老师，也是长者，就顺着年轻人，也难得与年轻人们一起嗨一把，似乎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席间他对自己的工作津津乐道，建筑工地啊，领导啊，在他的言语笑谈中，我能捕捉到他对这份工作的喜爱，也能感觉到初涉江湖的他对世界的好奇与憧憬。看着自己的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势头，我似乎也清晰地记起我刚站在讲台上，挥袂甩汗，誓要遍种桃李的豪情！年轻真好啊！</p> <p class="ql-block"> 光阴荏苒，又是一年春来到。这一年，小方要带女朋友来见我。这次是我选的地方，一个比较温馨浪漫的茶餐厅。刚见面，小方就向女朋友介绍“这是王老，我最敬重的恩师，。。。”小姑娘腼腆地叫了一声“王老好。。。”我谦逊地笑了笑，招呼他们坐下。席间，小方给女朋友讲，当时他如何认真地上语文课，还经常做题请教我，是我让他对语文有了兴趣和信心。小姑娘充满爱意地听小方讲述，又用带点崇拜的眼神看看我。此时窗外正飘着细雨，白天里清晰的事物都朦胧在烟雨中。而我的眼前，那些平日里模糊的往事却清晰起来。<span style="font-size: 18px;">那些与</span>学生们相处的朝暮寒暑，那些欢笑与泪水，荣耀与耻辱，似乎早已被辑录成胶片，在光阴的幕布上，被一次次定格，被一次次重放！身为人师欲何求，惟见桃李迎春开！餐厅里的音乐还袅袅萦绕，看着渐趋稳重成熟的小方跟女朋友灵犀相通，不禁感慨，孩子们真的长大啦！</p> <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跟小方的聚会变成三个人的聚会。话题更多了。小方在工作上因为踏实肯干，被提拔了。但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他遇到的烦恼似乎更多了。工作中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似乎渐渐消磨掉了他最初的斗志，眼神里偶尔划过随波沉浮的无奈与伤感。不过当我们的话题转换到别的，如音乐，旅游，自然，还有那些我曾经教过他们的诗词歌赋，小方的脸上重现光芒，清澈的眼里溢满笑意。我暗自欣慰，在岁月的浮沉中，这光芒与清澈在小方眼里不曾黯淡！当初的小姑娘成了他的妻子，也是一名教师，于是我们之间的对话便离不了讲台和学生。我想她现在也有了敬重喜爱她的学生吧！</p> <p class="ql-block"> 一年一度的聚会依然在继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聚会的地方变成了菌汤锅，养颜餐了！原来小两口照顾我的喜好特意选的地方！两年前，我们的聚会变成四人了，小方当爸爸啦！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真是美哉，乐哉！小两口两边的父母都争着带孩子，他们只负责孩子的教育。第一次见面，小方教孩子叫我“王～奶奶。。。”却又立即止住，似乎又觉得这样把我叫老了，正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我也尴尬地愣了一下，我都奶奶级别啦？不会吧！但我立即回过神来，连忙说让孩子也叫我王老师吧！老师的称谓是不关乎年龄的。席间，我借机去洗手间，很认真地端详着现在的自己，两鬓虽未斑白，可眼里似乎多了许多故事，这些故事撑起了眼角的沟壑，与额边的皱纹连在一起，共同书写着岁月的沧桑。哦，我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与其害怕被叫做奶奶，不如从容地变老，我对着镜子，拢拢头发，像年轻时一样甩甩头，不禁粲然一笑，就算被叫奶奶，那又何妨！</p> <p class="ql-block"> 乍暖还寒的初春，历经一冬的眠藏，万物似乎都蓄势待发。也许一夜春风，便催开了桃红柳绿的春天！可是，柳条还是去年的那一枝吗？桃花还是去年的那一朵吗？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只清晰地知道一年一度的聚会依然如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