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皎洁

剑鸣韩山

<p class="ql-block">每次回故乡,我都会回嘉山中学看看,看看那里的一草一木,看看当年教过我的老师们。有时可能大都找不到。不过,刘老师每每都在家里。</p><p class="ql-block">我的初中第一天就是从刘老师的语文课开始的。“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刘老师身材瘦小但声音洪亮。她充满律动、声情并茂的朗读回荡在课堂的每一个角落。“一切都欣欣然张开了眼”,我们跟她一样,盼望着,盼望着,期待着春天的到来。</p><p class="ql-block">当时班主任梁凎老师的太太跟我老妈同事。据她说,刘老师夫妇原在东北航校教书。1957年秉着一腔热忱,给领导提意见......其结果可想而知。79年我上初一她才来到嘉山中学任教。无怪乎当我们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笑——知识分子的春天终于要来到了!</p><p class="ql-block">那时县里搞了个朗诵比赛。同学卫红给我报名《卖火柴的小女孩》,这篇我以前朗诵过。也不知那天怎么想的,脑子短路,我特意改选了一篇歌颂工业新貌的长诗,但无法背下来。刘老师没反对我的选择,而把我叫到她家里,说,你就在我家里用功吧!</p><p class="ql-block">她当时是为数不多的几位住在教学区的老师。住在两间破旧不堪的小瓦房,中间有个走廊,堆满了杂物。老大老二已成人,都离家了。老三老四还在家里,一家四口住得非常局促。不过,她热情地邀请我,说什么时候来都欢迎。</p><p class="ql-block">我终究没能记住那首长诗,比赛铩羽而归。不过我从此经常骚扰刘老师家。那时真不懂事,有时在老两口午睡时也去翻他们的书架。但无论何时去找她,她都毫无保留地欢迎。</p><p class="ql-block">从此我成了她家的编外成员。</p><p class="ql-block">当时的教学区很不安全,晚上常有小流氓。他们住在那里常常担惊受怕。下雨的时候屋漏,她得拿出好几个脸盆接水。我记得高一那年的春节,她门上贴了个对联,赵体,字写得很好,“虽是陋室,惟吾德馨”。春天来了,但春风吹不到,有风骨的只有自嘲了。</p> <p class="ql-block">我上了高二,刘老师一家终于搬进了中学的高知楼。见面的机会少了,但只要遇见刘老师,她一定拉着我聊聊,鼓励提气带打劲。她像春风,播撒人间甘露;像母亲,我看到她就特别踏实。</p><p class="ql-block">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可每次回去,不管混得好混得差,我都要去看望她:<span style="font-size: 18px;">看着他们从健步如飞到步履蹒跚;</span>看着他们老两口花发变白头。</p><p class="ql-block">最后一次见面是2009年。临别也许预感到什么,刘老师坚持走下楼送我——平时腿脚不好,是不大动的。我握住她的手。因为风湿她的手关节已经严重畸形,我很难过。她抽出手来,轻声安慰,没事没事,忍忍就好......</p><p class="ql-block">忙忙碌碌又是十年。上次回国我准备去嘉山中学看老师。妈妈却说,“你刘老师不在了。”</p><p class="ql-block">那爽朗的笑声,那真诚的眼神从此就不在了!</p><p class="ql-block">我呆住,半晌没做声.....</p><p class="ql-block">刘老师有个好名字——玉华。我佩服给她取名的人。玉华,古时常用来指月光。她的品德,皎洁如月华,向往着光明,并给别人带来美好。她的孩子名字也令人印象深刻:烽,光、亮、明——人间终究充满了光明和希望。</p><p class="ql-block">从来,她没跟我提及自己二十多年曾经的苦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