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迅雷】巴木玉布木：“春运母亲”的如山肩膀（热点热评）

徐迅雷

【见报的是千字文，现把2000多字的原稿发在这里，作为留存】 徐迅雷 春节，是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早就定好的假期。因为亲情，回家是本能；因为疫情，留下是责任。 此刻，2021春运进行时。一张11年前的“春运母亲”的照片，再次刷屏。那是2010年1月30日，春运第一天，新华社记者周科在南昌火车站广场拍下的照片：一位年轻的母亲匆忙赶车，肩背上巨大的行囊压弯了她的身躯，她左手提着一个破了个大洞的背包几乎拖地，而挂在胸前揽在右臂中的婴孩温暖而整洁。母亲面色红润，眼神坚韧，屈身抬头前行…… 肩上是生活，怀里是希望。这些年来，不少母亲与小孩的旅途照片感人至深，比如还有一张是母亲带小伢儿吃方便面，孩子张嘴迎接的情景，让人过目难忘。新华社记者历经11年找寻，终于找到了压弯腰的那位“春运母亲”，她叫巴木玉布木，32岁，彝族人，家住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越西县瓦岩乡桃园村。不是她“大隐隐于山林”、“世无遗草能真隐，山有名花转不孤”，而是大凉山真的太偏僻了。如今周科终于与她再次相遇，拍下她如花的笑靥。 贫困会限制一个人对富裕的想象力，但富裕也会限制一个人对贫困的想象力。你想得到的情景叫童话，你想不到的状况叫生活。有一位城里的女作家，在1986年夏天，因为拍纪录片去到神农架农村，请了三个农民帮背东西，结果发现他们从来没有用过自来水、没有见过自来水龙头，在住宿的旅店里他们一脸茫然地说：我们不知道水从哪里出来。 人跟人之间，差距是很大的。同一天，另有一条消息刷屏，来自凉山彝族自治州北侧的甘孜藏族州，有一个假活佛，十年敛财近两亿！这个假货，真名王兴夫，是个所谓的“气功大师”，来自山东，早年是被济南监狱开除的。他其实是汉人，弄虚作假变为“藏人”，取了个藏名“洛桑丹真”，通过层层包装，摇身一变成了转世活佛，进而在内地敛财骗色，近两亿入兜，还强奸猥亵数名女弟子，最终被判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和巴木玉布木相比，真可谓判若云泥。 人的差异巨大，城乡的差距更大。多少“吃瓜”的键盘侠，“一聊家国就自豪，一聊生活就吐槽”，却也难以想象巴木玉布木生存生活的大凉山。当年的桃园村，处于全国“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自然条件差、经济基础弱、贫困程度深，苦日子并非巴木玉布木一家。她曾在土坯房住了30年，“童年的家在半山腰，出嫁后家到了山脚下，变的是海拔，不变的是漏雨的土坯房”。那时候家里没有通电，漆黑的雨夜，“夫妻俩就在屋里摸来摸去，凭着感觉找漏点接雨水”。村里土地贫瘠，她家有6亩旱地，祖上一直以种植玉米、荞麦和土豆为主，每年的收成勉强维持一家人填饱肚子。 心中若有方向，眼中就有希望；心中若有希望，眼中就有方向。2009年，二女儿出生，没念过一天书、更不会讲普通话的巴木玉布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出山去打工！她打工搬砖：“一个月能挣五六百块钱，比家里种地要强！”她以如山的肩膀，扛起一家老小。她在南昌打工，孩子就带在身边，她还学会了普通话。在5个月的打工生涯结束后，她赶回老家过春节，并且要给孩子治病，没想到在火车站被新华社记者遇见，于是有了那张著名的照片。看她肩背上裹着被子衣物的行囊，就知道她为了省一点寄包裹的邮资，自己扛着。在那个没有高铁的时代，她花了三天两夜才回到大凉山的家里。而十多年来，在新华社记者找到她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这张照片已红遍网络、感动中国。 经历艰难困苦的人生，一如经历风霜的种子，有两种方式：腐烂或者新生。巴木玉布木怀抱中的二女儿，因为肺炎，回家后不到半年就去世了；后来，她的第三个孩子在出生后10天也不幸离世。现在的她，依然养育了4个孩子。对于贫困地区的人来说，生不容易，活不容易，生活真不容易。然而，生生不息，生生不息！后来，是“精准扶贫”帮助了她家：6亩地全部改种了烟叶，后来又增加到15亩，年收入也从几千元增加到几万元，成功实现脱贫，家里也盖起了一栋钢筋水泥结构的新楼房…… 巴木玉布木智商、素质、能力并不低。新华社记者在报道中这样记述：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可爱的面孔，巴木玉布木说，“希望他们好好读书，平平安安。无论是生活的贫困，还是遭遇的不幸，我们都要勇敢向前！”无论巴木玉布木说的原话是不是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就是这样，但我相信她说的那层意思。不久看到《新京报》的手机视频采访，已再次外出打工的巴木玉布木满脸笑容，她非常乐观，非常质朴，非常可爱，而且表达很流畅，普通话也不差。如果不是处于大凉山那样贫困的环境，而是在城市里跟我们一样成长，我相信她完全有可能比一般人都出色。 大凉山地区贫困落后的原因复杂多元，不是单一因素。过去8年，我国近1亿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要知道，许多国家的总人口都不到1亿。公益性的资助只能救一时，在“冷度”贫困中体现“温度”；而扶贫和发展做好了，才能真正让一个家庭、一个地方摆脱的贫困。 扶贫需要政府的力量，扶贫更需要民间的力量、企业的力量、市场的力量。农村脱贫，一定要跟城市、跟市场发生“链接”。电商拼多多，注重农产品的销售，助力大凉山95后空姐何爽返乡卖石榴，生意做得大，果农受益多；云南大理的大山深处有个千年古寨的诺邓村，所产诺邓火腿可谓是“中国的西班牙火腿”，味道绝佳，拼多多帮扶诺邓火腿走出深山，畅销中国，成为一个经典案例……扶贫是为了立业，农村农业当然也是可以立起来的业。巴木玉布木家种的烟叶，虽然不直接通过电商销售，但内在道理一样。 不仅要“物质扶贫”，而且还要“精神补白”——巴木玉布木的坚韧坚强，恰是对所有人的“精神补白”和“意志补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