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叔》（六）

jike

六、初触情网

冬季的来临，给剪草营地带来了漫天飞雪，同时也带来了勃勃生机，营区不再仅仅只有单色的男人，家属的来队，开始个单调的营区增添异彩，剪草的兵，有北京来的、也有湖北的、陕西的，还有四川的。兵营文化，其实就是五湖四海文化，各地的风俗习惯，人的性格的差异，营区内发生的每一件事，扩散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因为兵营就是一盆洁净的水，稍有杂色，就全体被搅动的起来，对外界信息的闭塞，丝毫不影响内部小道消息的快速扩散，谁探亲回去了，休假几天，谈没谈对象？谁又收到信了，是对象的还是父母的，侦察的一清二楚。正如团长爱人和公主来队一样，全团都知晓。

亮叔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即使有兴趣打听小道消息，也会装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亮叔不再只满足于当好一个兵，他想有所作为，从两个口袋，变成四个口袋。

因为军马连的排长，个个趾高气昂的，稍有不顺心，就拿各班班长撒气。今天体罚全连，就是一个兵对着家属吹口哨，激怒了带班的排长，排长下令集合，围训练场跑八圈，连长都必须跟着跑。但连干部中途是可以离场，停下来休息的，兵必须老老实实跑完全程，体罚过后，大汗淋漓，大家怨声载道。一撒气，就罚全排，甚至全连，是常有的事。围着操场劲跑，跑够指定圈数，边跑还要边喊口号唱歌。在部队的纪律是无情面可讲的，一人犯错，全体受罚，一人得病，全班或全排全连吃药。

芳芳先前也来过爸爸的营区，那地方是呼和浩特的市内，条件比这好很多。每逢中午操练，晚起的家属无人陪伴，他们吃过早点，就走出招待所，去操场或林间小路散步。家属在营区走动，一般都会引起操练战士的注意，远远地观察。

那天团里通知全团看电影，就在阶梯结构的礼堂放映，战士们早早集合，列队进场了，全体刚坐稳，团参谋长就命令各营比赛拉歌。四个营第一轮军歌刚唱毕，家属们就三三两两从后门通道进入最前排中间位置，与战士们的区间物理隔离。坐在礼堂里的年轻战士，好久不曾看到异性了，不安分地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评论着那位是谁的谁，哪个漂亮。。。。。王团长的婆娘和千金今天格外打眼。团长姓王，名新春，39岁，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毕业，先后担任机步连连长，107炮营副营长，炮营营长，装甲兵副团长。前年被交流至剪草，任骑兵团团长，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入团军政一把手的位置。他体态中等，微发福。风沙及强紫外线，早已将他的脸变成红黑色，表情坚定的职业军人。他人中宽平，法令宽深，威风起十足。家属是西安某医院医生，两年一来次部队，女儿芳芳18岁，刚被安排在西安某区某银行前台。

王芳是独生子女，两地分居的原因，让这位血性的团长心存愧疚，对爱女宠爱有加，有求必应。因为有团长陪同，战士们一眼就明白他们是一家人。团长媳妇今天穿的双排扣淡灰色的列宁装上衣，下身穿灯芯绒库，黑色女式保暖靴，披肩中长发；女儿一身军干部服，没有领章。脖子上戴着一条精心勾制的围巾，还有一双羊绒手套，头发梳地光光的，一对乌黑的长辫顺垂于肩腰芯，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滴溜直转动，又由些闪躲的样子好生动人。又有些闪躲的样子，母女俩浓妆登场，顿时把堂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起哄的“呕、呕、呕”声此起彼伏，有打手指响的，有吹口哨的，弄的家属们下不了台。

团长感觉手下的兵，有些过分，回过头，站起来对着全礼堂的带队主管，批评起来了。各营主管受批，就连忙转移视线，在各自的方队区域，指导保持秩序，由各营组织拉歌，以缓解混乱局面。亮叔有文艺细胞，是全营内定的拉歌指挥。亮叔在哪边指挥，一般哪边都会赢。拉歌有技巧，方队所有人，统一看指挥的动作和口令，有进攻，有防守，有激将，有后发制人。亮叔指挥，有专业指挥家的投入、专注、沉醉姿势优美的特点，他还有控场的能力，对方阵营的人员或指挥，往往因为他的控场能力，主动进入其设置的陷阱，等对方唱累了，喊哑了，亮叔再果敢出击，决胜千里。

亮叔连锁在的营，拉歌又赢了，他的指挥动作，吸引了家属区的每一个人，他姣键的身影，潇洒娴熟的节拍姿势，给现场啦歌的战士，包括家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团长早就知道军马连有这样一个有才的战士，总想找个机会，调入团部公务班。政治处主任也想调他进宣传科，因为亮叔有一手好的纲笔字，黑板报，宣传标语，公共广播，吸引一个强有力的多面手，亮叔是不二人选。

亮叔下连快一年了，班长为了稳定军心，跟排长提议，副班长人选，因为班里一直缺副班长。班长副班长，是基层部队的骨干，单依然是个兵，副班长，在亮叔眼里，不是你们热心。有去机关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前几天，团领导开会议事会，被公务员小张门外偷听到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和近水楼台，小张来军马连，偷偷跟亮叔透露风声，并索要烟抽，亮叔不抽烟，出于战友情和够意思，去团军人服务社，买了包烟，还加一袋瓜子，送给小张，算是犒劳。小张坦然接收。亮叔心里有些兴奋，遛马的次数格外的勤了，每次经过家属院门口，都会不自觉往哪栋首长楼张望。如果公务员透露的消息属实，哪就意味着他与那匹心爱的黄鬃马要换主人了。公务员最近去团长家送饭送开水时，被王芳逼着要求他带她一起去找那个南方兵，通讯员俏俏答应了。王芳自打那天礼堂看电影，拉歌一幕，这个南方兵，给陕北丫头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后，王芳的少女之心，就开始不平静了。她吃不好，睡不香，想近办法从父亲处打听关于他的事。王团长早就猜到女儿的心事，十八岁的年龄。老婆也在自己的枕头边嘀咕，帮女儿的腔，询问老王那南方兵的情况。情窦初开的年时节，但他毕竟还是个兵，家庭地位，有相当的差距，再说部队规定，不允许士兵再驻地谈恋爱，怎么能惯女儿这毛病呢？说出去，一个团长的女儿，跟自己的兵有瓜葛，传出去也不好听呀。父亲怕影响不好，自己又是有首长身份，亮叔，毕竟是个战士，就不耐烦地搪塞爱女：“莫给我舔乱，这里是营区，以后再告诉你，我要开会”。

亮叔照例重复着每天的基本动作，训练和遛马，剪草平常狂刮的风，今天突然温和了许多，平常打脸的沙今天不见了，在加上公务员透露的小道消息，可能真有点谱了，连里已经有人议论着事。亮叔遛马的心情格外的好，他边遛马，边哼着小调，像有心事地摸着马背，自言自语地说：“马呀马！来剪草，与你相处近一年了，逐步培养起了如同战友一样的感情了，如果突然分开，还有点伤感呢！”说着心里话，不知不觉就到了马厩旁。突然听到有个人女生在喊自己“生亮、生亮！”一口有磁性的银铃般的呼喊声，亮叔猝不及防，他快速从恍惚中醒来，微笑着从马厩旁边的女厕所横档墙绕过来，旁边还有公务员小张引荐。小张挤眉弄眼地对王芳说：“这就是你缠着跟你爸要求了解的那个南方兵，我的任务完成了，团长随时会唤我，我回团部去了，你们聊！”走时，还微笑着跟亮叔做了个闭眼的鬼脸动作，一溜烟就跑回团部去了。

作者介绍：梅元贞，1966年10月生，湖北黄陂人，研究生学历。1984-2010在军队从事教学科研工作；2010年至今，武昌区公安分局网络管理员，高级工程师，二级技术主任。曾在国家核心期刊发表科技论文10余篇；全军科技进步“三等奖”奖四项；获武汉市优秀公务员四次，个人三等功一次，嘉奖多次；另外写有中长篇小说四部。其中，中篇小说《细姐》已于2020年在中国创新文学网上公开发表，同时发表随笔、散文、现代诗多篇。现为中国创新文学网客座作家，湖北省报告文学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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