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br></div><div> 文/芳草</div> (图片来自网络)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寒冬腊月里的一天晚上,外面北风呼啸,屋里也非常冷。我和蕴结、凤珠抬了一天粪,累得腰酸背痛的,就早早地钻进被窝,黑灯瞎火地躺在被窝里拉呱说话。</p><p class="ql-block"> 忽听有人敲门,接着一个女人怯生生的声音:“大姐——,会针病的大姐在家吗?”</p><p class="ql-block"> 我大声应着并问:“噢,在!你是谁啊?”</p><p class="ql-block"> “我是前庄一队的,我家小孙女病了,想请你去看看,麻烦你了。”来人用恳求的语气说。</p><p class="ql-block"> 我一想到外面又黑又冷,一队离我们又远,心里直打怵。再说,若是急病,我也看不了,若不是急病,明天再去看也不迟。就问:“噢!你孙女什么病啊?”</p><p class="ql-block"> 声音有点哽咽:“我孙女病的很厉害,要不,这么晚了,我也不会来麻烦你......。”说着说着,就要哭了。</p><p class="ql-block"> 我一听这话,忙说:“等等,我马上给你开门啊。”立刻点上煤油灯,穿上棉袄棉裤,趿拉着棉鞋跑去把门打开。</p><p class="ql-block"> 门外一片漆黑,借着屋里煤油灯的微弱亮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娘。</p><p class="ql-block"> “大娘,你孙女是什么病,我不知道能不能针,......”我想告诉她,我只能针个腰疼腿疼的小毛病,大病我治不了。</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我说完,大娘就乞求地说:“大姐,听说你心眼好,会针病,求求你啦,给我孙女看看吧。”</p><p class="ql-block"> 我最听不得人家说求我的话,不管我能不能治,都得去看看,实在不行,陪她去公社医院。于是,爽快地说:“好,我去看看。”拿了针盒就跟随大娘出了门。</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绕过两个汪,爬了三道岗,虽说大娘在前面不断提醒我,这儿有坑,那儿有坡,但由于路不熟,我还是深一脚浅一脚,不是差点绊倒,就是差点滑到汪里,吓出了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 走了大约一刻钟,大娘领我进了一间茅屋。昏暗的煤油灯下,一个身穿红花棉袄、额上箍着紫红色头巾的年轻女人围着被,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看见我,眼里露出企盼的神情,说:“大妹妹,你可来了,麻烦你,快看看这孩子。”</p><p class="ql-block"> 我走到床前,看到襁褓里露出一个婴儿的小脸。我从未见过这么小、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圆乎乎的小脸,红嘟嘟的小嘴,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双眼皮呢!看不出有什么病啊,不由地说:“这个女孩儿真漂亮,有多大了?”</p><p class="ql-block"> 年轻女人说:“七天了”</p><p class="ql-block"> “噢,才七天啊,我说这么小呢。她得什么病了?”我疑惑地问。</p><p class="ql-block"> “发烧,还抽风,一阵一阵的。”年轻女人愁容满面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从没有给这么小的婴儿针过病,那么小,怎么下针啊?再说,发烧和抽风针哪些穴位我也搞不清,为难地说:“我没针过这么小的小孩,也没针过抽风,我——,我不敢给她针。”</p><p class="ql-block"> 话音没落,就看到婴儿的头朝一侧拧着,开始抽搐,口吐白沫,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正好好的,怎么会这样?</p><p class="ql-block"> 年轻女人和大娘也紧张起来。只见年轻女人抱着孩子下了床,“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着说:“大妹妹,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吧!”</p><p class="ql-block">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赶快说:“别这样,快起来。”并弯腰搀扶她。</p><p class="ql-block"> 年轻女人硬是不起说:“我求求你啦,你快给她针针吧!”</p><p class="ql-block"> 我既害怕又为难地说:“她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给她针哪里,快送她到公社医院吧,我陪你们一块去,快点!”使劲把年轻女人和孩子一块抱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年轻女人抽泣着说:“前天就去过了,治了两天也没好,人家不给治了。”</p><p class="ql-block"> “医院怎么不给治了?那怎么办呐?”我顿时六神无主。</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给不少人都针好了,你就给她针针吧,你看看这孩子,多可怜!”大娘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看到婴儿原本漂亮的小脸蛋已经扭曲变形,憋的发紫,嘴唇上一团白沫。我心里更怕、更慌、更急、更恨自己无能,不能救治婴儿,辜负了大娘一家的厚望。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惭愧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会针这样的病......”</p><p class="ql-block"> 婴儿抽搐一阵后,又恢复了平静。</p><p class="ql-block"> 我实在不忍再看到她发病,于是,趁机告辞了。带走的是惭愧和沉重,留下的是无奈和绝望。</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以后,彻夜未眠,一直为婴儿担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过了两天,让好朋友哲龄去打听那个婴儿情况。哲龄回来说:“听说昨天又去了一趟公社医院,也没治好,今天早上就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既沉重又愧疚,半天说不出话来。</p><p class="ql-block"> 哲龄安慰我:“听说是‘脐风’,公社医院都不给看了,看不好的,你就是给她针了,也没用,这不能怪你。”</p><p class="ql-block"> 但是,我一直无法摆脱心里的愧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若干年后,遇到一位老者,他告诉我:“漂亮异常的婴儿是天上偷偷下凡的童子童女,她本就不属于人间,迟早要被抓回天庭的,你不要再为此事耿耿于怀、惭愧内疚了”。</p><p class="ql-block"> 想想也许有道理,几十年来,见过婴儿无数,竟无一可与那婴儿的漂亮相比,假如她真的快乐地生活在天庭,我是否也应该释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谢谢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