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玉清宫〉

晓晖

　　都江堰青城山。

地图白色线条是青城山景区，地图黄色圏内为玉清宫和圆明宫，因为玉清宫和圆明宫不在景区内，所以不收门票，一些喜欢爬山的年轻人会选择来这里登山。

玉清宫内于右任先生所题的“玉清道院”匾额。

人间岁月，玉清美景，都在出家人云姑的文字中。云姑文章清新淡雅，世间琐事缓缓道来，让我不禁猜想她的过往，她的模样……。

玉清宫坐落在青城山丈人峰北坡，是前往圆明宫的必经之地，玉清宫环境非常幽静，殿内有于右任先生1946年所题“玉清道院”匾额，还有民国时期陈铭枢将军留下的诗作。

前几天山里下了大雨，草木吃水吃饱了，疯长。记得上次是谷雨后去的玉清宫，山路上野草尚浅，今天去，路边的一排坟墓都不见影儿，全埋在荒草里去了。 山涧里有许多高大的合欢花树，花朵像一簇簇绒球，一些白，一些黄，那是一半荣，一半枯。我对朋友说：“也许，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这样看合欢花了。”

草丛里四处可见臭牡丹花球，蝴蝶逐花起舞，与我们同行。

我们在板栗树下聊天，师傅指着板栗花说：“你看，花谢了就慢慢结果了。”又指着竹林让我看，说：“苦竹就长得端，金竹就要歪过去。”我凑过去看，果然苦竹长得笔直。端者，直也，方言经常美得我哑口无言。

观门口的茶园中间种了两行楠木，现在就有些密集了，将来或许要移植一些走，否则会挡住观里的光线。楠树下放了栅栏，这是上次来没有的，我们坐在亭子里边擦汗边等师傅来开门。

最近M师父在做白茶，她泡了七里香白茶和柑橘花白茶给我们，这是一位老茶人上山的路上摘了一捧七里香，闻着香甜，给了她，后来尝试着入茶，就有了新茶。

不想浪费茶叶，两杯茶都泡了三泡，不知不觉喝完了，这才觉得对得起做茶的辛苦。侧身看窗边，簸簸里晒着绞股蓝，草药的绿色融进窗外的竹色里了，不怎么显眼。

　　师傅拿刀割了些新鲜的菜给我，她们喊我有空上来耍，推黑豆花吃，我还念着院子里的李子呢……

　　常住师父们在道观周围种了楠竹、苦竹、金竹、雷竹几种竹子，M师父说一开始没想到为了吃笋，就想给道观周围培点气息，没想到几年后发了好多笋子，吃都吃不完。

　　院子中间还有一棵李子树和一棵杏子树，我不太认得杏子，远看以为是梅子。M师父说那是杏子，有几个已经黄了，还给我看手机里杏花时的照片，说是不想着吃果子，光看看花花也好看。我站在树下数果子，心想，是啊，这里的花果真多，栗子、李子、梨子、杏子、柿子、梅子等等，可赏花，可食果。

　　从玉清宫缓缓向山上步行约半个时辰便是 圆明宫，圆明宫坐落在青城前山北木鱼山的缓坡谷地。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因供奉圆明道母天尊得名。宫外丛林蓊郁，翠霭掩映，环境清幽， 十分宜人。因为不在青城山风景区内，更不在旅游线路上，所以很少有游人到这里。

在我熟悉的朋友中，肖易扬最早发现这两个道观，他在世时每周三必邀刘定珊，许才庸和我，开车从成都来圆明宫这里爬山，有时也邀请刘一蓉和欧阳蔓蘅一同出游。

中午我们都在圆明宫休息，吃午饭，喝茶。道观里的午餐，还有腊肉吃，还有米汤喝。这里的腊肉好吃得很，是道观自已饲养的土猪。圆明宫的腊肉，表皮黄琤琤的，色泽鲜艳，煮熟切成片，瘦肉黄里透红，肥肉透明发亮，吃起来味道醇香，肥肉不腻口，瘦肉不塞牙，不仅风味独特，而且开胃、去寒，又香又化渣，吃一片想二片…… 。

你都放下了筷子，你都在松皮带了，还听得到道长在厨房问，“你们还添不添一点菜？” “不用不用，再喝一碗热米汤” 大家异口同声， 真有点神仙之地过神仙生活哈，难怪老肖每周三都要约大家来爬圆明宫。

对于喜欢清静的人来说，都觉得这里是一个很不错的休息地点， 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在这里吃过午饭后，喝茶聊天休息。山高水高，圆明宫山上的泉水清花亮色的，喝了用回甜回甜的山泉水泡的道家的素茶，真的神清气爽，大家硬是要喝通了才会离开。

圆明宫的胡姓道长住持是位道姑，虽是年轻姑娘出家，接人待物也还透着些许仙风道骨的气息，这也许就是老百姓所说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是哲学家们所讲的存在决定意识吧。

下午时分，一身轻松的我们开始下山返回成都。玉清宫是我们下山途中必定的歇脚之地，我们总喜欢站在玉清宫殿前的平台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俯视山下百里平畴，连青城山镇的房子公路都看得清楚。

玉清宫四周有许多果树，有的是过去历年观里的道人栽种的，而更多的则是大自然的恩赐，栗子、李子、梨子、杏子、柿子、梅子等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自生自长，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山里的东西辉光俯拾，就看你如何采撷，如何入味了。

记得有一次刘一蓉和蔓蘅居然不请自取，悄悄分享了道姑们晾晒在玉清宫厨房旁边竹编的圆型簸簸里的半成品野酸枣（成都人又叫钟钟嘴），正往嘴里送，不小心被道姑看见了，被“逮”了个现行，吓了我们一跳，满以为会被道姑喝斥，不料道姑却嫣然一笑：“酸得很哦”，说罢，道姑和“偷食者”大家都笑了。

人生如玉，玉如人生。一块好玉要在泥土里孕育千年，还要经过无数次打磨、精心雕琢，才得以展现她真实的美。

云姑虽是背影，也透着文化人的气质。

瓷罐里装的是糖渍梅子的酸梅汤还是洞天乳酒？无妨，两样都好喝。哪天我们再相约几个朋友专门到玉清宫，去品尝云姑推荐称赞的饭菜，还有M师父制作的糖渍梅子酸梅汤；去鉴赏于佑任老先生的书法，还有陈铭枢将军的诗题；去府瞰沃野千里的川西平原。

说不一定在玉清宫还能和云姑相遇，与她一起分享她那篇很有朱自清味道的散文。路上和朋友说：高山大川本来无情感，但遇见会心人也会多生趣味。人和山的感情，说到底是人和人的感情。那么多人来过青城，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糖渍梅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