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时候的新年很短,那时提倡过个革命化的春节。过年之际要抓革命、促生产,除夕吃忆苦思甜饭,初一早上就出工。年是过的,有新衣裳,压岁钱,但脑子里没有元宵节的概念。只记得父亲到了元宵节总要包几个元宵应应景。元宵不像饺子,黏黏糊糊。没肉,不好吃。</p> <p class="ql-block">我故乡的春天确是从正月开始的。“七九八九,隔河看柳。” 旷野的风很猛,春节过后,大地开始回暖了。</p><p class="ql-block">真正开始过上元节,是直到打到四人帮,自77年才开始。“二月里刮春风,金匾绣得红”,那时候看到了各乡各镇来的舞龙、舞狮、旱船和高跷队。锣鼓喧天,我们跟着拖拉机满载的游行队伍涌入县文化广场。舞龙、旱船没啥技术含量,但舞狮、高跷还是必须靠练家子。颇有一些大姑娘家家,扭着秧歌,踩着高跷神气活现。也有面貌俊秀的男青年,梳着大辫子混在高跷队里扭来扭去。假美眉的水平通常很高,可以踩着高跷翻跟头。坐在地上不用帮助自己还可跳起来。跑旱船的总有个男扮女装的老媒婆,涂脂抹粉,脸上点着痣。对着旱船里美女风言风语,插科打诨,呼唤围观者的起哄。</p> <p class="ql-block">县文化广场那时还组织过“猜灯谜”。文化馆把谜语写在纸条上,贴在五光十色的彩灯上供人猜。在县文化馆二楼,我跟二子、崇明等几个同学一起去猜过。我只能根据意思猜个简单的,得几支铅笔或几块橡皮。二子跟他父亲学了些关于谜格制作的知识,捧走过一个不赖的奖品。</p> <p class="ql-block">印象里最深刻的一个元宵节是82年。傍晚还在家里吃元宵,忽然住在南头的王泓跑来叩门,说是有个中央领导要过来调研。县里为了表示欢迎,让各初中的学生去火车站迎接。因为我们不是学校腰鼓队、宣传队的,跟着走就好。</p><p class="ql-block">等我们都到了集合地点,又有说不必去车站了,大家打着火把绕着文化广场走几圈。于是众人又回家找扫帚头当火把。等到回到文化广场,却发现这里成了欢乐的海洋。成百上千的孩子,嬉闹着,打着火把又跳又唱。我们从老邮局出发,经过县委大院,绕着大戏院,老百货大楼转。还记得有王泓、二子、崇明等等,唱的是那首著名的《春天里》:</p><p class="ql-block">“春天里来百花香,</p><p class="ql-block">郎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p><p class="ql-block">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p><p class="ql-block">照到了我的破衣裳。</p><p class="ql-block">朗里格朗里格朗,</p><p class="ql-block">朗里格朗朗里格朗。”</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们朗朗里格朗一晚上,从6点多钟一直耍到10点,也没有大人,全是些半大孩子在街上嬉闹。有淘气的,把快烧完的火把朝天上一扔,摔出满地的火星。也有坏的,朝着女生的方向甩。就有稍微老成的去制止了。其实我很怀疑这是有组织的游行,因为一个大人也没看到。或者有,却不记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后来想想也觉得好笑,据说时任总理莅临本县考察。当时的领导都爱实地调研,耀邦同志曾跑过全国四分之三的县市。总理肯定不会容许下面胡来的,估计这事本就是乌龙一个。不管怎样,那次的元宵大联欢给我留下深刻的记忆,精彩程度不亚于王伯当、程咬金长安大闹花灯。</span></p> <p class="ql-block">今天初四,再过过就元宵节了。这两日发小特意拍了故乡的柳枝,已经抽芽成叶,春天来了。</p><p class="ql-block">可我这里还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呢!</p><p class="ql-block">正月里来正月正,遥念故乡闹花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