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年味

对门的邻居

李志国

　　新年将至，我和妻开始忙碌起来，除了正常上班，下班后去超市买了些待客所需物品，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已快到知天命的年纪，对年的期待早就没有概念，岁月的流逝更替，两鬓已经斑白，越发恐慌岁月的匆忙，品尝着茶几上种类繁多的糖果，索然无味。麻木的味觉已经感觉不到想象中的香甜，越发激起了我对儿时的年味的怀念。

　　那摇拽在心梗上的记忆，那跳跃在我贪婪舌尖上的回味，哪些久远的画面鲜活如影像在眼前浮现。

记忆中，好像过了腊八就是年了，春节进入倒计时，母亲便会为了“年”忙的不可开交。

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首先就是打扫家里的卫生，寓意就是“扫尘”，要把旧年的尘土和晦气清理干净。记得是要把炕上的毛毡，床上的被絮拿出去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找个棍子使劲敲打，这种体力活一般都是由父亲干的，而我也只是在远出观望着。

　　干完打毡这种活后，就是拿个扫把把家里每间屋子的墙扫一遍，扫掉墙上的灰土和粘在角落的蜘蛛网。那时候的墙都是用石灰刷的，扫起来有点呛人。只好用头巾和口罩把自己武装起来，这个是我最不爱干的活，可是每次也逃不掉的，在母亲的呼喊声中参与到扫房的劳动中的。

　　接下来就是拆洗家中的被褥，脏不脏统统会洗一遍，在晴好的日子里，家家户户的绳子上晾满了各色的床单，被里背面。鲜鲜亮亮地在风中摆动着，家家户户仿佛都成了彩旗飘飘的活动场地。

　　写春联、贴对联那是要在年三十早上进行。初中文化的父亲深谙书法，每年来家里要求父亲写春联的乡邻很多，写春联是父亲的拿手好戏，贴春联是我的必修课。在贴春联之前，母亲会熬一碗稠稠的白面糊，调皮的我，总是忍不住悄悄用食指在碗中一蘸，再迅速放到嘴里。你问我那是什么味道？我想，那好像只是厚厚的、带着一丝甜味的粥味，但每次就是经受不了诱惑，免不了被父亲训斥一句“臭小子，别急，待会好吃的在等你”。

　　年三十的晚餐下午4点多就开席了（冬天很多人家一天吃两顿饭），大人们围聚在一起，而早已吃饱的小孩们喝几口小香槟便开始缠着大人，想去穿新衣了。得到母亲的首肯，我立马跑进屋，把她给我做的新衣都拿出来。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母亲还总是会给我做一套新衣服，这也是我在小伙伴面前一直炫耀的事情。穿上新衣，爸爸妈妈会递上压岁红包，“哈哈哈哈……”穿上新衣的孩子们蹦跳跳，好不兴奋。

　　“好吃”是小孩子的天性，只是我在这一天将其发挥到了极致。年三十的晚餐是这全年最丰盛的一餐，父母吃完午饭便在厨房忙碌着，也只要三十这一天，真正的年开始才能等上好吃的。那个时候家里还是柴火灶台，我负责烧火，母亲和姐姐负责炸油条、油饼等食物，年幼的妹妹站在锅台旁，等炸好的肉圆、春卷……用手捏着送进嘴里，直到肚子里满满当当。

　　上世纪七十年代，社会物质匮乏，家家都不富裕，生活艰苦，一曰三餐大都为粗粮，油水少，有时还吃不饱饭，衣服也是大的传给小的，唯有过年时才能吃油条和大肉，穿新衣服，有押岁钱，所以过年成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盼。

　　过年忙碌是大家共同期盼的，大人、小孩起上阵是极有意思的，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融入到过年的喜悦中，和辛勤的劳动一起酝酿，收获满满的福分。

　　如今日子的富足，让人们的生活更加幸福美好。缺吃少穿的岁月终成一瞥中的回忆。如今，小的时候视如珍宝，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糕点、罐头、肉蛋等物品极大丰富，人们把日子过成了年，把年过成了每一天。

　　也许就是当初这些东西太少了，又不常吃得到，心里就更想吃。才对过年充满着期待，现在摆在面前的太多，随时都可以吃到了，反而就觉得无味了。现如今，每到春节那久远的年的味道，裹挟着浓浓得回忆，盘踞在我的味蕾之上，总是让我终身难忘。

有人说现在年味淡了，过年不像是过年，但是在某一个瞬间，当现实和久远的年味重合的时候，心里仍旧充满那一份年味。